转眼就是两年,这两年发生了不少事,而其中最重要的,则是这场僵持仗终于结束了。大约半年前,火药研制终于有了大进展,之后就是一轮忙碌的加班加点,于几个月后,终于批量投入了战场使用。
而火药甫一出场,就震惊了世人,对面的敌人在炮火声中灰飞烟灭,场面一度陷入了极大的恐慌。随后,他们在回神的第一时间,就是转身逃跑,于是,战场上发生了大批量的溃逃,间或还有踩踏事件发生。如此良机,周韦他们自然不会错过,应该说这是他们打仗数年来,打得最痛快的一场仗,虽然遗憾最后没有全歼敌人,但却消灭了大部分的有生力量。
事隔没多久,对方果断递来了降书,为这场战争划上了休止符。
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连串的战后赔偿事宜。这不是王睿的主场,事实上,自打接到降书,朝廷就马不停蹄地派专员过来了,而王睿身上的任务,迄今为止算是圆满完成了。这次朝中派来的官员廖大人,王睿只听过名字,却不曾打过交道,如今碰上,自然是彼此客客气气地相处,怎么也是皇上的亲信。
而这位廖大人,似乎怕他抵触,第一时间就跟王睿示好,说皇上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还说他很快就会荣升京城,过段时间就能收到新任命了。廖大人没说的是,王睿的确会荣升回京,只是具体官职还没定下来,二品高官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眼下没有空缺的职位给他,若不然,在他过来的档口,直接手持王睿的荣升命令,那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彼此都有面子。不过,他也不担心王睿的官职会有问题,左不过是些利益交换没谈妥罢了,有功之臣总是要赏的。
相比起王睿来,王鹏暂时倒是不会挪动位置。不过,他收到了吏部一份官升一级的文书,以及会在明年的官员三年一调中,调任到富裕县城去当官或者升任府城当辅官的允诺。如今,他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善后,比如安排工部的官员们安全回京,把当初的实验基地摧毁掩埋,至少不能让人从中查到任何东西。
相比起官场的事,家事方面也有不少事,除了小辈们长大,陆续有功名外,再有就是隔壁的伯祖父半年多前过世了。
伯祖父年事已高,如今过世,其实算是喜丧。然而,那段时间,父亲的情绪依然非常低落,得到消息当晚,更是拉着他,念叨了一整晚他儿时的事情,当年那个慈爱的伯父,以及他不能奔丧的遗憾与沮丧。
说来,伯父虽亲,但并不是父母,并不在官员丁忧的范围内,尤其最近几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王鹏就更不能掉链子了。可他的心情一时排解不了,于是一大早,他就给家里写信,一再嘱咐家里,礼数要加厚再加厚,至于家里收到信时,丧事是不是结束了,那就是他不想也不愿较真的地方了。
不过,王鹏虽然没有去奔丧,可却有心守几个月的孝。那段时间,家里的服饰,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会选择素淡的;全素的自然不行,毕竟是伯父而不是父亲,太过了,也容易引来非议。再来,在那段时间,家里还特地茹素以寄哀思。
王睿对于父亲的反应也很意外,他没想到父亲跟伯祖父的感情这么深,其实在家的时候,他并没觉得父亲跟那边的联系有多频繁。不过,看着父亲这么难过,他自然也会让自己的礼数更加周全。
王鹏对自己的伯父的确有感情,但也没有王睿以为的那么深,到底是伯父,而不是父亲。他之所以情绪低落,除了伤心亲厚长辈又少了一个外,更多的是想到了自己,伯父的过世,似乎在在地提醒他,自己已经老了,这个就一点都不好玩了。说来,还亏得公事繁忙,不然,他的心情也许会更加低落。
相比起王鹏,王显就悲痛多了,几乎可说是灭顶之灾。痛失慈父是其一,其二却是好不容易到手的主簿之位,立马就要让出去了,这简直让他痛彻心扉。他倒是想不让出去,可是不行,他若是不去丁忧,那就是他德行有亏,照样站不住脚。
伤心,他是绝对伤心的,可要说对哪一方面更伤心,他自己都说不清。作为孝子,他不该在父丧当头想七想八,可作为一家之主,他需要考虑的却很多。多年的求索,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官职,兢兢业业地工作,如今却全白忙了,以后怎么办?!这真不是他利益熏心,实在是,那官职分量太重,是他的立身之本。
当初是王鹏帮的忙,可也是父亲求上门的,三年后,跟王鹏关系最好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到时,王鹏还会帮忙吗,他又能找谁去帮忙说项?
然而,他的悲痛、彷徨却没有人发现,就连平日最疼他的母亲都没有,因为这会,她正悲伤过度而卧病在床了。而其他人,更是只把他当顶梁柱,万没有想到对方也会彷徨,当然,这也归功于这几年的历练,让他的喜怒变得不明显了。很快,王显也从最初的愣神缓过来了,左右还有三年,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考虑将来的事。
而除了伯祖父的丧事外,家里还有一件不太愉快的事,那就是四丫失踪了。当日事情发生时,父亲不在,而管家偏偏还被顾姨娘绊住了手脚,等到发现事情不对,再想去找人时,已经晚了,四丫找不到了。
这两年来,家里倒是一直派人打听消息,然而到底事关女子名节,并不好大张旗鼓地去寻人,反而有几分遮遮掩掩地,也不知是不是这缘故,反正人是一直没找到。可张榜找人,那是真不行,有些话传来传去是会传变样的,一如知道内情的,知道失踪的是四丫,可不知情的人,谁知到时会不会牵扯上家中的其他几个姐妹,更甚者族中的姐妹们。
最后,也就是安排几个人,到当日沿途可能去的地方去找一找,有没有哪里多出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再回头核查一番。事实上,两年都没找到人,大伙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最近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把人撤回来了。对此,顾姨娘自然是非常不满的。
四丫失踪后,要说最后悔的,那绝对是顾姨娘。若非她当年自作聪明,不让管家第一时间去处理,事情就不会沦落到这一步。而为了让自己不会被自责淹没,她果断地迁怒了,尤其在听说要把人都撤回来地时候,她的心情更加暴躁。
管家,她不能怨,人家尽职尽责了,想到因为她,连累得管家养了好几个月的伤,甚至到现在身子都有些虚,她就心虚不已;老爷,她不敢怨,以后她们母子还得倚靠老爷生活;然后,就怪到了罪魁祸首的王睿身上。因着一时的冲动,她挟着一股子怒气,就给王鹏写了信。
王鹏见了信,更是被气笑了,发生这种破事,不怪四丫耳根子软被人所骗,不怪她自己自作聪明,可好,倒是怪起大郎来了。说来,四丫一个好好的大闺女,如今却被他放弃,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还想着顾姨娘也不容易,结果可好,人家居然是这种心思,当真可恨。
对于四丫,他也是疼爱的,不说跟儿子比,但至少在几个闺女中,他的确最疼爱四丫。如今都两年了,也没找到,估摸着也是找不回来了。当然,还有一种例外,那就是她自己找回来,毕竟她也是十多岁的人了,又是个识字的,断不至于找不到回家的路。唯一可虑的,却是她可能没有人身自由,又或者路途太远,以致一时半会回不来。
想到四丫,又不由想到七郎,当年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如今也不知在哪,过得好不好?想着这,又忍不住恨上了刘氏,你说你自己怕死,跑就跑了吧,还作死地把孩子给抱走了。现在,战争结束了,他也终于能腾出手来,好好找一找那对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