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了银楼这个地方,以及它背后的主子后,他就调来了县里的档案,他得先知道那位知府的小舅子赵吉到底在县里有多少产业,这么些年,在县里,又干了多少好事。
结果一查,还真不少,除了那个银楼外,还有数家酒楼,当铺,赌场等暴利行业的铺子,另外还有两个庄子。庄子倒也罢了,哪怕他们的租子比别人高吧,到底是正当营生,没有盯着不放的道理。而其他的铺子,就成了他重点关注的对象了,他打发人去打听这些铺子的名声如何,果然没有一个好的,甚至相比起来,银楼都算是好的了,至少从不曾闹出人命来。
查完后,王睿就在县衙发话了,以后若是百姓有冤屈的,一定要秉公处理,若是有命案发生,更要严肃处理。之后,王睿就在做各种准备,想着自己很快就要跟知府做一次剧烈的碰撞了。
谁知发话后的三个月,完全是风平浪静,就是那几个很可能有问题的铺子,都规规矩矩地经营,规矩得简直都可以当模范商铺了,也不知是不是提前得到了风声。不过,王睿见了也不恼,他巴不得太太平平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呢,若是他们此后都安分了,他也不是一定要找碴,他本身并没有要把事情处理得轰轰烈烈的想法。毕竟他要是抓到了把柄,那只意味着有些伤害正在发生,而若能避免,自然是避免得好。当然,这要是以前的旧案,被揭发出来的话,那么作为父母官,他总是要处理的,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转眼就到年底了,王睿并不想为了不见得会发生的事情,在这里空耗着,于是他照原计划回王家镇过年了。不过离去前,他特地找了县丞,嘱咐他要注意县里的治安,有事直接通知他,这才安心地走了。不可否认,相比起主簿,县丞这个本地人,对县里的事情,总是显得更有感情与责任心一点。
数日后,王家镇,此时王鹏见到归家的大郎,大为欣喜。为此,过年准备的鞭炮、红灯笼,甚至送别人的年礼,发放的糖果,硬是比往年更多了几分。
大郎在家待了几天后,就发现父亲的情绪似乎不大对头。于是,他特意跟父亲深谈了一次,结果父亲说,他想要换个地方任职,不愿意长久地不挪窝。这事,可当真是难为人了,尤其在他看来,才几年而已,完全称不上长久不挪窝。可这话,他也只能暗自嘀咕,不能直剌剌地跟父亲说,只能感叹,父亲这喜新厌旧的情绪,真是变得好快。
对父亲的想法,他一时觉得意外,一时又觉得理所当然。父亲若是甘于平庸的人,当年就不会出远洋,也就不会有今日家中的富庶了。只是,如今他碰上了,就很头疼了,主簿、县丞的位置热着呢,哪那么容易有空缺的,再来,就是有空缺,那也是有一堆人排队等着的,想抢也抢不上啊。当然,要是父亲把目光放在更高的县令上去,他就更无能为力了,总不能为此找他岳父说,他爹自觉当了几年主簿,如今想当县令了吧,没这个道理。
思来想去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帮他爹的功名更进一步了。想到这,他也想起了当初在翰林院时,他抄了一堆的书,于是急忙传话给王通,让他年后赶着去京城一趟,把他罗列的一些书本运过来,他有用。
王通今年也终于回家了,他的事根本就瞒不住。族长知道他跟了王睿后,从气恼,到无可奈何,最后更是以笼络为主。前几日王通过来时,精神状态很好,他还带了自己的儿子前来拜见,他见了也很高兴,毕竟他真要因为跟了自己而过得不好,他还是会有点愧疚的。
第二天,王睿就把事情跟父亲说了,让父亲准备继续攻读,以便考个举人,这样在仕途上,要上进、要转换岗位,才会更容易。他还说,年后,他准备了一些书籍,到时会送到家里来。之后,王鹏的心情就好多了,说话都大声了,时不时地就朗声而笑。
其实,王鹏想换地方的原因,自然不是他说的不愿意长久不挪窝,最更要的原因,还是别人的闲话。自打二郎成亲后,就不时地有人到他跟前说些风言风语,时时影『射』他是靠着亲家过日子的,时间久了,很是影响心情。
当初给二郎说亲时,他还很自得,只觉得有个得力亲家很好,可如今才发现,处境有些尴尬了,他是在亲家的手下过日子的。这才几个月,他就觉得难以忍耐了,甚至,如果长期不能改变状况的话,他都不能保证,以后自己会不会因此迁怒二郎媳『妇』,毕竟,他一直都是个自尊心过重的人。
如今就没有问题了,若当真能成就举人,如今屈居人下,根本就不算什么了。他可是听大郎说过,本朝举人最高可以做到四品官,四品官啊,估计陆县令都不见得能在致仕前,升到四品官。只要他考上举人,将来谁强谁弱就不一定了,倒也不必计较一时得失。
定了考举人的目标后,王鹏就再也不想挪窝了,在这里任职很好,还可以相对轻松一点,如此也就可以多抽点时间来读书了。说干就干,虽然大郎准备的书籍还没到,可大郎不是还在吗,他当年科考时的书本也还在,王鹏干脆就让大郎每天上午跟他讲课,他年纪不小了,如今想要考功名,更是要争分夺秒。王鹏的这个决定,直接让大郎的假期毁了一半,为此他每天都有活干了,尤其这科考的事还是他提议的,搞得他甚至都没人可以抱怨。
见公公他们忙碌开了,陆柔这才松了口气。她打小家里情况就复杂,对别人的情绪尤其敏感,前些天,她就觉得公公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可她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只能在心里瞎琢磨,如今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按说,她公公就在她父亲手下任职,她若是觉得委屈,大可回娘家告状的,可她并没有去。从小的经历告诉她,父亲并不是她的依靠。她小时候被家里的堂兄堂姐们欺负时,她爹只觉得是小孩子的矛盾,从不为她主持公道,而她若是告诉娘,也只会引发爹娘之间的另一场争吵以及娘的哭泣。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了。
当时,她选择王家拒绝柳家,就是觉得王家居家过日子,家庭环境会比较宽松。她打小的『性』格养成后,让她处理不了复杂的人事关系,那会让她凭空地紧张和无措,所以别人许是会觉得二郎没大出息而委屈她,可她却觉得好,二郎若真有大出息,她还怕自己会处理不好人际关系。
前段时间的煎熬,让她甚至有了一种后悔嫁人的冲动,好在如今大伯回来了。她心中暗暗想到,以后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她就去通知大伯吧。公公对大伯的看重,果然非常人可比,这不,才几天,公公的心情就好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