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得化不开。
张宇背靠便利店仓库冰冷的墙壁，汗珠子从额角滚落，洇湿了t恤领子。
他大口喘着气，又一次扛起一袋死沉的大米，精神高度集中。
嗡——
那股熟悉的晕眩感再次包裹了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流动。
再一睁眼，人已经到了雍城外那座荒废的院落。
月色冷清，院子里堆满了东西。
米袋、面袋垒成了小山包。
旁边是一捆捆的棉布、麻布，还有码放得方方正正的铁锭、盐块，角落里甚至有几箱压缩饼干和方便面。
“宇哥，您……您歇歇吧。”林子豪领着几个亲兵缩在院子一角，看着张宇像凭空变戏法一样，一趟趟弄出这么多物资，喉咙发紧，声音都有些发飘。
这哪是人干的事？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几个亲兵更是屏息凝神，看张宇时，除了敬畏，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悚栗。
“歇个屁！”张宇把米袋往地上一墩，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汗，“天亮前必须搬完！让弟兄们手脚麻利点，动静小点运进城，先往军营那边送！”
两条胳膊沉得抬不起来，浑身骨头缝都疼。
这两百多万换来的物资，量实在太大了！他来回穿梭了多少趟，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
现代那边，郊区租的仓库已经空了一大半。
每次回去，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暗地里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后背凉飕飕的。
“是！”林子豪不敢再劝，立刻招呼手下，用早就备好的板车、麻袋，轻手轻脚地把物资往城内转运。
夜色是最好的遮掩。
一车车粮食、布匹，悄无声息地穿过偏僻的城门，运入军营库房和几个预先选定的隐秘地点。
当第一锅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和杂粮饼送到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士兵手中时，整个军营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娘！白米饭！老子多少年没闻着这味儿了！”一个老兵捧着粗陶碗，手抖得厉害，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砸。
“还有肉！是肉干！”
“管够！将军说了，管够！”
士兵们埋头猛吃，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空虚的肠胃被填满，那份踏实的感觉，比什么都强。
天一亮，几张盖着官府红印的告示贴满了雍城各处。
“开仓放粮！官府开仓放粮！”
“凭户籍登记，每户可领米三斗，布一匹！”
消息飞快地传遍了全城。
起先，老百姓将信将疑。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官府不来抢粮就烧高香了，还会主动放粮？
可当他们看到城门口和几个指定地点，真堆起了小山般的粮袋，旁边还有士兵在维持秩序时，所有人都激动得快要疯掉！
“是真的！是真的！”
“老天爷开眼了啊！”
百姓们扶老携幼，从四面八方涌来。
队伍排得看不到头，从街头一直蜿蜒到街尾。
领到粮食和布匹的人，抱着东西，哭得泣不成声，当场就跪下了，冲着城楼的方向，冲着那些分发物资的士兵，咚咚地磕头。
“谢谢将军！谢谢神仙！”
“张将军是活菩萨！姜将军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雍城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哭声、喊声、道谢声混杂在一起。
绝望尽头的狂喜，让整个雍城都陷入一种近乎沸腾的情绪里。
人心，从未如此凝聚。
姜雪晴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攒动的人头，看着百姓脸上真实的笑容和泪水，心头震动。
她身后的库房，已经被各种物资塞满。
米面布匹堆积如山，散发出一种让人心安的气息。
这一切，都是那个便利店老板，用他那不可思议的“仙术”带来的。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张宇。
他套着件普通的士兵服，脸上是熬了一夜的疲惫，眼底带着血丝，嘴角却有种松弛的弧度，正指挥着士兵维持秩序。
这个人，到底是“仙家”，还是……什么别的存在？
他那些奇特的手段，那些超出这个时代理解的东西和能力，究竟从何而来？
感激、依赖、敬畏、好奇……各种念头在她心里翻腾。
她很清楚，自己和整个雍城，已经和这个男人的命运，分不开了。
“张宇。”她轻声喊道。
张宇听到声音，回过头走过来：“怎么了，仙女姐姐？累了吧？你这病刚好，别站太久吹风。”
“我没事。”姜雪晴摇摇头，视线掠过下方欢腾的人群，声音里透着郑重，“大恩不言谢。雍城上下，铭记于心。”
张宇咧嘴笑了：“应该的。咱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单飞。”
他顿了顿，接着说：“对了，光吃饱饭还不行，得论功行赏。上次守城，弟兄们都是拿命在拼，得给点实在的，不然人心稳不住。”
姜雪晴点头：“你看着安排就好。”
当天下午，张宇便召集了守城有功的军官和士兵代表，当众宣布了奖赏。
除了足额的粮饷，表现突出的，还额外分到了布匹、盐巴，甚至有几枚张宇特意兑换留下的古代铜钱和碎银子。
东西不多，但这个姿态很重要。
“谢将军！”
“将军威武！”
士兵们情绪高昂，士气大振。
有了粮食，有了初步的奖赏，人心暂时安定。
张宇立刻组织人手，开始着手战后重建。
清理街道的碎砖烂瓦，搬运木料修补破损的房屋，掩埋尸体，加固临时的防御工事。
整个雍城，像一台停摆许久的机器，重新发出缓慢而沉稳的运转声。
傍晚，张宇站在东门城楼上，看着下方忙碌的人影，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城墙还是那个破样子，坑坑洼洼，几处塌陷的地方只用碎石和木头临时堵着，看着就悬。
这次能打退燕军，有偷袭的运气，有对方轻敌的因素，还有他那些现代武器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下一次呢？
燕军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等他们下次再来，准备只会更充分，兵力只会更强。
就靠这破破烂烂的城墙，能挡得住？
张宇眉头拧成了疙瘩，视线落在那些用泥土和碎石夯筑的墙体上。
太脆了，攻城锤一撞就得垮。
要是能有更结实的东西就好了……
结实……
一个词猛地撞进他脑子里。
现代盖楼，修桥，用什么？
水泥！
对啊！水泥！那玩意儿跟沙子石子和水搅和在一起，干了之后比石头都硬！要是能搞出水泥，把这雍城的城墙整个重新浇一遍，那防御力……
张宇的心跳瞬间加速！
这想法太顶了！简直是给雍城量身定做的超级金手指！
但下一秒，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水泥……那玩意儿到底怎么造的？
他只模糊记得好像是石灰石什么的烧出来的，具体的配方、工艺流程，他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啊！
这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