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尸童倒吊噬亲灯
十盏人皮灯笼突突直跳，映得陶缸里的婴尸额头发绿。叶尘迈过门槛时踩碎块瓦当，碎渣里溅出的黑水凝出张皱巴巴的婴儿脸。最靠门的陶缸突然裂开道缝，泡肿的婴尸后颈玉牌"；咔嗒"；掉下，半空翻个面露出叶尘二叔的名字。
妇人扯下灯笼往缸里照，光刚碰着尸水，二十八个婴尸突然齐刷刷睁眼。眼白里布满红血丝，瞳孔缩得针尖大。铜尺劈向裂开的陶缸，刃口碰着缸沿时整间屋子突然震动，屋顶垂下七条铁链——每条链头拴着个倒吊的铜笼，笼里蜷着个啃指甲的尸童。
尸童突然咧嘴笑，满嘴尖牙咬断铜笼栅栏。掉下来的碎铁渣落地变成活蛆，扭动着往叶尘靴缝里钻。铜尺横斩扫开蛆群的刹那，陶缸里的婴尸突然撑开眼皮，缝在额头的红线齐齐绷断，皮肉翻卷着绽开，露出藏在下头的三枚铜钱。
"；当心灯油！"；妇人突然扯着叶尘往左扑。人皮灯笼炸开时喷出的黄绿色液体泼在地上，溅起白烟凝成十三个小鬼影。倒吊的尸童趁机窜下来，指甲刮过墙壁留下五道深沟。
铜尺贴着墙根横扫，三个尸童被拦腰砍断。断成两截的身子里蹦出七只铁蒺藜，蒺藜尖上沾着发黑的胎毛。被斩断的尸童上半身突然弹起，抓着铜尺往缸里拖，叶尘拽着尺柄被拉得趔趄半步，后腰忽然撞上口冒泡的陶缸。
缸里婴尸的胳膊突然搭上他肩膀，嵌着玉牌的后颈突突鼓动。妇人甩出灯笼杆捅向婴尸天灵盖，杆尖扎进腐肉时爆开团污血——血里裹着几十根银针，针尾拴着写满生辰的红纸片。
倒吊的铁链突然绞成麻花状，七具铜笼咣当摔碎在地。碎铜片跳起来组成张人脸，张嘴喷出七根缠着符纸的枣木钉。叶尘翻身滚向墙角，钉尖擦着他耳廓钉进陶缸，缸身裂开的缝隙里涌出黏稠的尸油。
铜尺突然嗡鸣着指向屋顶横梁，梁上竟藏着六口红漆棺材。棺盖缝隙伸出成团的白丝，像是蛛网裹着什么东西在蠕动。尸童突然发狂撞向棺材，头颅撞裂的瞬间爆出二十八张黄符——每张符角都压着叶家小辈的生辰。
妇人拽着叶尘冲向西墙破洞，墙后竟是个摆满油缸的暗室。每个缸面浮着铜盘，盘里盛着正在融化的蜡烛——蜡油里裹着半截小指骨，灯芯是撮染红的胎发。铜尺刚挑翻三个铜盘，暗室地面突然塌陷，漏出个丈宽的青铜八卦盘。
盘面凹槽里淌着粘稠的绿浆，七具披头散发的女尸嵌在八卦方位。每具女尸脚腕拴着锈铁链，链头的铜锁赫然是叶家祠堂香炉的样式。叶尘踩上八卦盘时，铜锁突然弹开，女尸齐齐抬手抓向他的影子。
"；踩乾位！"；妇人突然抛出把铜钱砸向巽位女尸。铜钱镶进女尸眼窝的瞬间，青铜盘突然翻转。叶尘抓着铜尺插进盘缝稳住身形，底下露出个冒着寒气的深坑——坑壁钉着七排棺材钉，钉帽全刻着"；借寿"；二字。
暗室顶棚突然裂开，二十八个倒吊的尸童从天而降。它们啃咬着吊住脚踝的红绳，绳结处滴落的血珠在八卦盘上烧出青烟。叶尘挥尺劈断两根红绳，断绳突然暴长缠住他手腕，绳头钻进皮肤凸起道蚯蚓似的鼓包。
妇人咬破舌尖喷出口血雾，鼓包在血雾里扭曲着炸开。红绳碎片落地变成干瘪的脐带，缠着七枚生锈的铜钱往坑里滚。深坑里突然升起盏油灯，灯座是倒扣的头骨，灯油里泡着半融的玉镯——镯子上磕破的缺口正和叶尘娘戴的那只吻合。
尸童突然发出啼哭，哭声震得油缸接连炸裂。蜡油混着骨渣溅到八卦盘上，凝成个七窍流血的妇人虚影——虚影右手掐着的法诀正是叶尘娘临终前比划的动作。铜尺劈向虚影时刃口突然钝了，像是砍进团棉花。
坑底油灯突然爆亮，光柱里浮出七枚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场景，而是二十年前的叶家老宅——七个道士围着口棺材布阵，棺盖缝隙渗出黑血在雪地上画出北斗七星。镜面突然齐刷刷转向叶尘，每面铜镜都射出青光要往他天灵盖钻。
妇人猛地撞开叶尘后背，自己半边身子被青光扫中。她左臂顿时爬满黑纹，拽过油缸往地上一摔——缸里泡着的小指骨突然跳起来，骨节暴涨成七柄短刃扎进铜镜。镜面裂开的刹那，青光反扑向倒吊的尸童，三个尸童被照得浑身冒烟。
八卦盘突然咯吱转动，叶尘脚下石板裂开条缝。他抓着铜尺插进裂缝稳住身形，尺刃触到坑底的油灯时，灯焰突然蹿起三丈高。火光中显出七具铁棺，棺面钉着二十八道紫符——符纸已经褪成灰白色，但墨迹还能看清"；换胎"；二字。
倒吊的尸童突然松开脚踝红绳，齐刷刷扑向铁棺。它们的牙齿啃着棺盖发出刺耳声响，啃过的地方留下漆黑的牙印。叶尘踩着油缸跃到棺顶，铜尺劈断最前头尸童的脊椎。断骨里迸出的不是骨髓，而是裹着银针的蜡丸。
蜡丸遇火即炸，银针钉进铁棺迸出火星。妇人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她手臂上的黑纹已经蔓延到脖颈。铜尺贴着地面横切，斩碎三根缠向她脚踝的白丝。断裂的白丝突然暴长，裹住油灯扯向深坑底部。
坑底突然浮起二十八盏命灯，每盏灯的底座都是块刻着叶家人名字的灵位。尸童突然停止啃棺，转头冲向命灯堆。它们的牙齿咬碎灯罩，贪婪地舔舐灯油——那油里混着不知多少人的血亲骨灰，腥臭直冲脑门。
铜尺插进命灯堆的瞬间，七具铁棺同时弹开棺盖。里头滚出二十八颗浑圆的丹丸，丸面上裂开的细小纹路正拼成叶家族徽。叶尘刚要劈丹丸，丹壳突然炸裂，里头的紫烟凝成七个穿寿衣的老鬼——每个都顶着叶家长老的脸。
老鬼虚影突然张开手臂，整间暗室刮起阴风。命灯的火焰被吹成绿色，映得铁棺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手印。妇人强撑着甩出油灯砸向老鬼，半空炸开的灯火里现出段影像——十六年前，叶尘百日宴当夜，七个长老在他襁褓旁埋下装着胎发的陶罐。
铜尺突然暴涨尺余长的虚影，刃口劈散两个老鬼。溃散的虚影落地凝成黑水，水里翻出二十九颗眼珠。剩下的老鬼突然齐声念咒，深坑里浮出卷裹着血雾的契书——立书人画押用的不是什么印泥，而是七枚带血的乳牙。
尸童突然停止舔油，转身冲向契书。它们的牙齿咬破纸面，嚼碎的纸屑混着血沫往下咽。妇人突然暴喝一声，抓起铜钱串砸进尸童喉咙。被击中的尸童浑身抽搐，嘴里呕出大团银白色的发丝——发丝里裹着串刻"；往生"；二字的铜铃。
铜尺劈开契书时，暗室四角突然升起四面铜锣。锣锤无风自动，"；咣咣"；的震响里浮出二十八根青铜钉——钉尖滴着黑血，在墙面上组出个巨大的"；殁"；字。叶尘眼前突然发黑，耳边响起当年他娘临终时的抽气声，混着无数声"；换命"；的嘶吼。
铁棺里残留的丹壳突然融化，在地上凝成条血线指向暗室东墙。铜尺扎穿血线的刹那，墙面轰然倒塌，露出后头十丈长的青石甬道。甬道两侧点着九十九盏陶土灯，每盏灯后供着块灵牌——牌面上叶家三十代先祖的名讳正缓缓渗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