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漆箱双胞扣命环
红漆木箱四角包着腐烂的铜皮，箱盖上七颗铜钉排成勺把形状。叶尘手里攥着的玉簪突然发烫，簪头残留的紫水滴在箱锁七星孔上，七个锁眼同时转出绿锈。妇人抬脚踹在箱子侧面，箱缝里滋出黑烟，烟里裹着二十八个指甲盖大小的铜铃，铃舌上全拴着写有叶尘八字的黄布条。
铜铃刚落地就蹦跶着围成圈，叶尘鞋底沾的坟土被铃舌勾住往下拽。他抡起铜尺横扫铃铛群，尺面蛇纹咬住个铜铃，金铁交击声里炸出串火星子。火星溅到箱盖的铜钉上，原本北斗七星的钉阵突然扭曲成恶蛟衔尾的凶局。
箱锁“咔嗒”转响半圈，七个锁眼同时往外渗黄水。叶尘往后退时踩碎截白骨，骨渣弹起粘在箱面，红漆突然褪色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全是叶家历代嫡系的忌日。妇人扯下发髻上的桃木簪扎进锁眼，簪尾刚接触黄水就结霜，霜花在箱盖蔓延出个人脸轮廓，像极了叶尘他爹年轻时的模样。
木箱突然离地半寸，箱底板“咚”地掉出个油布包。布包被脓血浸透，散开露出两枚缠着红绳的玉环——环身刻满咒文，裂缝里塞着风干的脐带碎屑。叶尘刚摸到玉环，掌心胎记突然灼痛，玉环上的咒文像蚂蚁般往皮肉里钻。
铜尺突然脱手飞向箱顶，尺尾戳破箱盖。裂缝里伸出只惨白的手，指节戴着对鎏金镯子——正是叶尘娘下葬时戴的陪葬品。手背上爬满紫线，线头连着箱内阴影。妇人抄起块墓碑碎块砸过去，断手缩回箱内的瞬间，整口木箱突然喷出腥风，刮得满地铜铃原地打转。
叶尘用铜尺撬箱盖时，箱角铜皮突然翻卷，露出夹层里的黄符纸。符纸遇风自燃，火焰里浮现双胞胎婴儿的脸。两张脸同时咧嘴笑，嘴角咧到耳根处，露出满口黑牙。燃烧的灰烬凝成个绳结，正扣在两只玉环中间的凹槽处。
箱盖轰然掀开，里头叠着七层绣坊绸布。掀到第三层时露出对翡翠压襟，坠子竟是缩小的长命锁——锁面刻着叶尘的乳名，锁眼挂着半片带血的指甲。妇人突然拽着叶尘后衣领暴退，原本站着的位置钻出两条绞在一起的脐带，脐带头各拴着半块玉珏，断裂处还能严丝合缝地拼成整玉。
铜尺突然插进箱内搅动，挑出件泛白的童衣。衣裳后颈有三道血指印，前襟用金线绣着镇魂咒。叶尘的手刚碰到衣料，袖筒里突然窜出条细长黑影——是根缠着女人头发的麻绳，绳结上串着七个铜钱，每个钱孔都塞着婴儿乳牙。
箱底突然传出抓挠声，七层绸布同时鼓包。妇人抽出裤腰带勒住箱口，布腰带刚收紧就染成黑紫色。鼓包顶破绸布露出二十八枚铜镜碎片，每块碎片照出的都不是现在的叶尘——有的缺只眼，有的满脸尸斑，最底下的碎片里映着他浑身铁链缠身的模样。
玉环突然自主飞向铜镜碎片，环身咒文发出绿光。镜片在绿光中聚拢成整镜，镜面混沌如浓雾。雾里伸出只青黑的手，腕上套着与箱内断手相同的鎏金镯子，只不过这只手的中指戴着叶家族长的翡翠扳指。
叶尘攥着铜尺劈向铜镜，刃口砍中镜面的瞬间，北坡突然响起炸雷。闪电劈中远处老槐树，树心炸开的窟窿里流出黑水。镜面雾气压向二人，妇人扯着叶尘扑地翻滚，原先站的地方被腐蚀出两个焦坑。
木箱开始剧烈晃动，箱盖内侧翻出二十八根骨刺。骨刺尖端发蓝，刺身上刻着借命咒。铜镜碎片重新散落满地，每块碎片都映出环环相扣的命格线——叶尘的命线末端缠在玉环上，另一头消失在那对双胞胎幻影心口。
叶尘突然抄起两枚玉环对撞，玉裂声清脆如碎冰。环身爆出火星引燃了童衣，火苗窜起时，箱底响起婴儿哭嚎。焦糊味中混着尸臭，燃烧的衣物灰烬凝成个脐带缠颈的女婴影子，伸手要抓玉环残片。妇人把桃木簪掷向影子心口，簪尖扎中的位置突然漫出紫水——正是他娘棺材里渗出的产厄血。
女婴幻影发出尖锐哭喊，声音震得木箱四分五裂。碎木板飞溅中露出个鎏金匣子，匣面雕着双头蛇纹。蛇眼处镶着黑曜石，石头突然转动露出七窍流血的婴孩面孔。叶尘用铜尺撬开匣盖时，藏在背后的玉环残片突然暴起，锋利的断口划破他耳垂。
血珠滴在匣内锦缎上，原本叠放整齐的锦缎突然蠕动展开——是块三尺长的裹尸布，布面用紫线绣着双生莲图案。莲花根部缠着红绳，绳上挂着七枚刻着叶尘生辰的银针。裹尸布突然裹住叶尘左臂，银针往皮肉里钻，针尾红绳连着木箱残骸里的玉珏碎片。
妇人抓起把坟土拍在裹尸布上，土里的蜈蚣腿突然竖起来扎进布缝。叶尘趁机撕开布匹，裂口处喷出腥臭的黄脓，脓液落地长出白毛。铜尺贴地横扫切断红绳，银针失去牵引掉落在地，针尖插进土里滋滋冒烟。
匣底突然弹起个暗格，里头塞着团发黑的棉花。棉花散开露出对青铜铃铛，铃身上凸着两张人脸——左边是叶尘他娘，右边是个陌生男人的面孔。铃舌用红绳捆着发黑的脐带，叶尘伸手要碰时，头顶盘旋的乌鸦突然俯冲下来，鸟喙狠狠啄在他手背上。
铜铃突然无风自响，声波震得满地碎镜片跳起。镜片聚成个模糊人影，伸手掐向叶尘咽喉。妇人抡起断碑砸向人影，石块穿透虚影砸中远处的坟包。坟头裂开的缝里钻出二十八只老鼠，每只老鼠尾巴上都拴着铜钱。
叶尘踢飞铜铃的刹那，北坡地底传来闷鼓声。裹尸布残片突然竖起如人形，布料表面的双生莲绽开血红花瓣。花瓣落地变成长针，追着二人飞刺。铜尺格挡时擦出火星引燃布匹，火中突然响起中年男人的嘶吼：“孽子你敢毁阵！”
烈焰忽然扭曲成张人脸，额心贴着道紫符。叶尘认出那道符是他爹书房暗格里的样式，抬手将玉环残片甩进火中。人脸突然爆出黑烟，烟中飞出三根锈钉扎进他肩膀。钉尾拴着符纸在风中哗啦作响，符上朱砂写的正是他生辰八字。
木箱彻底炸裂时，鎏金匣子突然浮空旋转。匣底掉出张泛黄的合婚帖，帖子撕成两半——写着叶尘他娘名字的半张沾满紫水，另一半写着陌生女子名讳的残页却夹着根金簪，簪头雕着与双头蛇纹完全相同的图案。
远处传来闷雷滚动声，却不是从天上来的。叶尘转头看向老槐树，树根处突然塌出个地洞，洞内隐约可见漆成血色的木梯向下延伸。最上层阶梯摆着盏白灯笼，灯笼纸上用产厄血写了个歪斜的“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