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黄泉借命路
断成两截的铁链从潭壁滑落时擦出火星子，叶尘扯着链尾往岸上蹿，铁环缝隙里卡着块破布条——布条上绣的"；长命百岁"；四个字针脚歪斜，跟他三岁时娘亲熬夜给他缝肚兜的蹩脚手艺一模一样！
玉镯拖着他滚上湿滑的岸石，抬头就看见十丈高的崖壁上挂着九具铁笼。第三具笼子晃悠悠垂下条麻绳——绳头系着把铜锁，锁芯塞着他七岁拿树枝捅蚂蚁窝时折断的木棍尖！
"；吊死人还要插木签？戏班子演上吊都比您家绳结花哨！"；叶尘甩铜钺斩断麻绳，铜锁掉进潭水时翻起串气泡——每个炸开的气泡里都映着他八岁被族长按头拜祖宗牌位时涨红的脸！
崖壁突然裂开七道缝，每道缝里钻出条贴满黄符的锁链。叶尘踩着第二根锁链往上蹿时，铁环突然翻转——环内凹槽卡着他六岁砸核桃崩飞的铜钱，钱面还沾着当年的核桃渣！
蹿到第五根锁链顶端，眼前横着座青石桥。桥栏杆上蹲着二十八只石兽——每只兽嘴里叼的铜球都刻着符咒，符脚连笔的走势与他十岁被罚抄经书最后赌气画的圆圈如出一辙！
玉镯突然震得他手腕发麻，桥面石砖"；咔咔"；崩开二十八个洞。叶尘跃过第三个洞时，洞里突然伸出只青灰色的手——掌纹拓印着十二年前叶家宗祠翻修时他在顶梁上按的手印！
"；扒墙灰也要留掌纹？泥瓦匠上梁都比您家会挑时辰！"；他踹断那只手，断肢掉进桥下水流时突然浮起九盏河灯——每盏灯罩上画着的鬼脸都长着他十二岁出疹子时的红斑图案！
桥头石碑突然炸开，碎石里蹦出本泛黄的账簿。叶尘抄手接住时硌着个硬物——账簿封皮夹缝里嵌着他五岁打弹弓射碎祠堂窗花的琉璃珠碎片！翻开账簿，每页都记着他亲族死祭时辰——末页还贴着搓头发——发丝缠着他胎毛和女尸的青丝！
玉镯拽着他后翻躲过石碑残骸，青光扫过桥尾时照出条小道。两侧老树上挂满铜镜，镜框上钉着他换牙期的乳牙——牙根还粘着八岁啃冰糖葫芦时沾的糖晶！
小道尽头立着个三丈高的八角亭，亭柱上刻满小人交媾图——每个男子后颈都刺着他十二岁偷纹的歪歪扭扭的"；尘"；字！亭内石案摆着对缠红线的泥偶——男偶脖子上挂着的银锁刻纹与他抓周时戴的长命锁分毫不差！
"；刻春宫还带落款？窑姐接客都怕您家留名！"；他剁碎泥偶摔在地上，泥渣里钻出根铁钉——钉帽上沾着他九岁翻墙划破裤裆时蹭在瓦片上的血渍！
八角亭穹顶突然垂下四百条红绸，每根绸带末端绑着枚铜钱。叶尘劈断第七根红绸时铜钱叮当落地——钱眼里穿着的红绳打着他周岁时戴的虎头帽绳结！玉镯拽他钻过钱雨，撞破西侧屏风时刮下张符纸——符面朱砂勾勒的厉鬼獠牙形状竟是用他四岁乱画的涂鸦放大重描的！
屏风后密室摆着九口贴着"；借"；字封条的木箱。劈开第三口箱子盖板时，二十八个纸人噼里啪啦往外蹦——每个纸人后腰都贴着他不同年龄的生辰八字，字迹颜色正合他每年祭祀时给祖宗牌位点朱砂的深浅！
"；卖身契还分年限？秦楼楚馆的鸨母都得跟您家讨教案！"；叶尘甩铜钺斩碎纸人堆，纸屑落地凝成滩黑水——水里翻出支毛笔——笔杆裂痕与十二岁那年被族长打断的家法戒尺断茬完全吻合！
密室门塌陷的瞬间，玉镯扯着他滚进矿道。四壁渗出的红雾里飘着纸灰，每片灰烬上都印着半枚指纹——指节弯曲的弧度正合他七岁被逼按手印卖祖田时拓下的红泥印！
矿车轨道边堆着七个竹篓，叶尘踹翻第三个篓子——筐底压着叠泛黄婚书——每封婚书的新郎署名处都按着他的血指印，指缝间残留的墨渍与他十二岁抄经时沾染的松烟墨色同样深浅！
"；卖活人婚契还要按手模？衙门画押房都腾不出您家的地界！"；他撕碎婚书甩向半空，纸片被阴风吹到洞顶岩缝——缝隙里突然垂下十八条裹尸布，布角绣着的莲花缺了片荷叶——正好能拼上他娘陪葬枕套的花样！
玉镯青光劈碎三条裹尸布，碎布落地时扭曲成箭头指向东侧坑道。叶尘跟着血迹拐过弯，迎面撞上三十六个跪地石俑——每个石俑捧着的陶碗里都泡着指甲盖，最大那片指甲的竖纹与他五岁剪指甲崩飞的残片纹路严丝合缝！
"；供碎指甲也配叫祭坛？要饭的破碗都比您家的祭器体面！"；他掀翻三个石俑，碎陶片里迸出颗银珠子——珠面刻的"；平安"；二字缺了笔画——与周岁时摔坏的银镯上錾刻的字样如出一辙！
坑道深处突然响起震耳铃声，叶尘摸到座青铜门。门环上缠着七圈锁链——链环间隙卡着他八岁掏鸟窝时掉落的羽毛！玉镯猛地拽歪他脖子，三支弩箭擦着耳廓钉入门板——箭杆绑着的黄符用血写着他的小名，字迹边缘晕开的血迹还带着他十岁切破手指时的草药味！
青铜门被撞开的瞬间，阴风卷着纸钱劈头盖脸砸来。五丈见方的石室里立着十八根石桩——每根桩顶都摆着他不同年龄穿过的鞋，鞋底沾着的泥土正合当年被罚跪祠堂三昼夜的砖灰颜色！
"；倒腾旧鞋充替身？修鞋匠的烂摊子都比您家摆得齐整！"；他踢飞第三双虎头鞋，鞋帮里掉出团红绳——绳结系法与他十一岁被捆在祠堂柱子上的捆法完全相同！
玉镯突然拽着他跃过第七根石桩，桩底轰然窜出七道火柱。火苗泛着诡异的青绿色——烟尘里浮出十二个铜铃铛，每个铃舌都是他换下的乳牙打磨成的！
叶尘撞开西墙破洞时，头顶簌簌落下碎石——石缝里卷出卷轴扑到他脸上。抖开羊皮卷，竟是叶氏祖坟布局图——他爹坟头位置用朱砂画着圈，圈里还粘着他送葬时跪破膝盖留在孝衣上的血痂渣！
"；刨祖坟还要标记号？盗墓贼打盗洞都没您家画得准！"；他撕烂图纸摔进火堆，火焰爆燃时冲出九只黑鸦——每只鸦爪都戴着银环，环内刻着他每次病重时族长来探病记下的时辰！
最肥那只黑鸦突然张口吐出铁牌——牌面凹槽卡着他三岁掉的乳牙！玉镯劈碎铁牌时炸出蓬绿烟——烟里浮现条石阶，阶面每隔三级就印着血足迹——脚印大小与他十四岁逃家那晚踩在雪地的尺码分毫不差！
跌跌撞撞冲上台阶尽头，眼前豁然是座三进四合院——门楣挂着残破的"；叶府"；牌匾，"；叶"；字裂口处塞着他五岁掉的门牙！
门板突然吱呀裂开条缝，伸出的枯手攥着截断簪——簪头镶珠上的裂痕与娘亲临终前摔碎的玉簪断口完全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