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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道长的话,无异于浇灭了霜央心中最后一丝期盼。

她焉能不懂老道士言语之中的意味。适才所言,分明是提议用特殊手段,强行让吴天苏醒,类似于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便于留下遗言,安排后事。

霜央心头五味杂陈,她知道只要点头同意,虎狼之药一旦入了自家相公之口,等同于必死无疑,断没有了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她思量许久,极力控制自身情绪,缓缓言道:“此事容我回宫后与家人仔细商议,明日再做决定。”

桑老道点了点头:“嗯,理当如此。只是太后您也需早做打算,毕竟……哎……”

霜央心知肚明,失魂落魄的回了皇宫,于众女相商暂且不提。

话说当天夜里,鸡鸣寺内。

靳真姑跪在松崖师太跟前,诉说着事情经过。

老住持气愤难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骂道:“为师将你自幼抚养长大,悉心调教,你竟然做出如此荒唐行径。”

小尼姑抱着松崖的大腿,苦苦哀求:“师父,聂哥哥被下了大狱。太上皇已经无药可救,身故之日定然会被太后等人迁怒。

您看在徒儿的份上,替我去向皇家求求情吧。不然聂哥哥势必要落个开刀问斩的下场。”

“哎,为师人微言轻,如何能求的朝廷网开一面?我虽于太上皇相熟,怎奈他如今药石无医,人事不醒。

皇家焉能因我微薄之言,便善罢甘休?再说那聂小子玩忽职守、罪有应得,犯了错,理当为所作所为付出相应代价。

这个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其中利害关系,你不明白吗?为师真是白教导你那么多年。”

“师父……”

真姑垂泪哭诉许久,松崖实在架不住爱徒再三央求,终究是勉为其难,答应进宫一趟。

次日天明,老住持领着徒弟来到宫门口,询问之下得知太后等人一早去了得意山庄,便跟着改道前往。

山庄内院,吴家所有人正在静候大德、秦铮等人前来。昨夜众女彻夜未眠,各抒己见。共同决定今日相邀吴天的兄弟们一并前来得意山庄,所有人万勿缺席。

毕竟如果给太上皇用了强行唤醒生机之药,人一旦苏醒,时间也有限,对后续国之发展、各方局势,尚需要做出一系列部署。

正在此时,有侍卫通传:“鸡鸣寺住持携徒弟来访,请见各位主子。”

白飞飞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这都什么节骨眼了,哪有那个闲工夫接待她们。打发走吧。”

霜央慌忙阻拦:“相公与松崖师太乃是忘年之交,平日里没少去鸡鸣寺叨扰。来者是客,既然人家前来探望咱们老爷,我吴家也不能失了礼数。”

“哼……我猜定是为聂耳求情来了。央央,此番绝不能姑息小耳朵,尸位素餐之人,不能对其心软。”

“嗯,请进来吧。”

侍卫得了准许,转而出门接二人觐见。

老住持稳步近前行礼,口称:“鸡鸣寺松崖,见过太后和各位娘娘,愿贵人们万福金安。”

霜央抬手虚扶:“莫要多礼。”

“贫尼久居山上,经年不曾外出。直至昨夜方才从小徒口中得知太上皇遇刺,身中剧毒。

本寺上下平日里得皇家恩赐颇多,故而贫尼今日代表所有寺众,特意前来探望太上皇。只盼上苍庇佑,护他转危为安、龙体无恙。”

“哎,谢过师太好意。我家相公已然无药可医,金陵医师皆言,此毒驱不散,化不开,在体内随着气血四处游走,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松崖奇道:“何等剧毒,竟然如此厉害?”

“不知道,要是知晓倒是好了。”

“贫尼与太上皇相交一场,能否见其一面,以全故人之情?”

霜央略一琢磨,点头同意。

众人来到厢房,松崖挑开床帐,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吴天,随后伸手探上了他的脉搏。

白飞飞皱着眉,正要上前阻止,霜央一把拉住她,微微摇了摇头,递过去一个眼神,以示对方不似有坏心。

老住持背对众女,给吴天把了把脉,突然脸上闪过一丝狂喜,旋即一闪而过,恢复平静。

只见其收回手,转身冲着钱霜央言道:“太后,不知贫尼可否与您单独聊一聊?”

霜央茫然不解:“师太何意?”

松崖稍加迟疑,笑而言道:“我有把握能救回太上皇。”

“什么?”

众女闻言,大惊失色。

钱霜央顾不得仪态,快步上前,拉着老尼姑的胳膊,厉声喝问:“此话当真?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眼见事情另有转机,霜央当即喜形于色,朗声而言:“所有人全部给本宫退出去。环儿,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胆敢近前一步者,先杀不问。”

“是。”

众人鱼贯而出,白飞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松崖见其没有离开,闭口不谈。

霜央见状,推着飞飞往外走:“你也滚,不许偷听。”

“滚就滚。”

得知自家夫君尚有救,白飞飞也不再较真老住持到底要说什么,迈步离开了厢房。

一时间,屋内除了躺在病床之上的吴天以外,便只有钱霜央和松崖师太二人。

此时,霜央急道:“师太,这里没了外人,你适才之言当真否?莫不是诓骗于我?”

“只需皇家答应我一件事,太上皇今日可醒,再调养几日,想来无碍。”

“哦?你懂医术?会解毒?”

松崖摇了摇头:“不会解毒,医术也不过是会一点皮毛,但此毒我知之甚详。”

“你有解药?”

“没有,不过贫尼敢用鸡鸣寺上下所有人的性命担保,定然能治。”

“好!你说吧,什么条件?只要我相公能活下来,师太但有所命,我能暂替朝廷做主,万事皆可允许。

如果是因为聂耳和令徒之事,我吴家有驭下不严之过,那小子你要杀要放,全由你心意。”

松崖正色说道:“贫尼并非为了儿女情长,我所求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对别人来讲可谓千难万难,但对太上皇而言,不过顺水推舟之举,于朝廷百利而无一害。”

霜央越听越不明所以:“师太,有话但说无妨,莫要再卖关子了。”

“好,烦请太后您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