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解雨臣已经醒过来了,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的不适。
他知道,是先生的原因。
“除了肿瘤,人的脑子里还会长什么和肿瘤很像的东西?”
解雨臣的语气认真,他刚刚躺在病床上,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屠癫站在病床边,对于他的提问,毫不掩饰自己的恶趣味,笑道:
“还会进水。”
听到这个回答,解雨臣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
穿着病号服都显得空荡荡的青年因为这个动作,整个人都显得生动起来。
惹得屠癫笑得更大声,连胸腔都开始跟着震动,仿佛看到解雨臣生气是一件充满乐趣的事情。
余光瞟到床头柜的钱包露出的照片一角,是鹤云程翻银行卡缴费的时候,放在那里的。
屠癫还是没忍住,问道:“这么多年了,一直将这张风景照夹在钱包里,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解雨臣轻飘飘的斜他一眼,“我的隐私你这么好奇?每次都问。”
这个问题屠癫问过很多次,但他没有回答过。
“你是我偶像嘛!你的一切我都感兴趣。”
屠癫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透明的镜片在灯光的照耀下有些反光。
“我可担不起。”
解雨臣瞧见他兴致盎然的表情,又想起别墅的事情,语气淡了几分。
“你知道我最近很忙,别搞事情。”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动手的。
他和屠癫一起长大,知道他不正常,解家的人就没一个正常的。
不过屠癫格外的不喜欢掩饰自己,喜欢恶作剧,并且乐在其中。
但恶作剧过了头,便让人厌烦了。
“有点耳熟的话,刚刚好像听人说过一遍。”
屠癫轻笑,微微附身凑近他,道:“解当家,我知道我瞒不过你,也不想瞒你,你知道我喜欢玩游戏,但我一个人没有意思,所以我把你叫进来了。”
解雨臣平静的注视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想要引起大人注意的幼稚孩子,伸手将他推开一点,道: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过不了这一关呢?”
被人忽略的孩子,总是要依靠各种各样的恶作剧去引起注意。
但解雨臣知道他想要引起注意的人,不止自己。
“人生太无聊了,我总要找点乐子打发时间,要是那么简单就过去了,那我活着就没什么意思了。”
屠癫站直身子,“你不是聪明吗?我也聪明,我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解雨臣心知肚明,但对于嗤之以鼻,屠癫想要的答案注定无解。
“我没有兴趣参与你的乐子。”他冷声道:“聪明人以玩弄人性为乐,结局注定悲惨。”
屠癫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的表情告诉解雨臣,他是不会停下来的,除非解雨臣将他杀了。
但他也知道,解雨臣现在是不会对他动手的,所以他可以继续他的乐子。
就在两人沉默无言的时候,鹤云程推门而入。
一时间,病房里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朝他看过去。
鹤云程见屠癫在病房里,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大步走到病床边,目光锁定解雨臣。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我感觉很好。”
解雨臣扬起唇角,比起刚才在屠癫面前的淡然,此时的他真实了几分。
屠癫注视着两人的互动,扬了扬眉毛,知道自己现在不受待见,也没有留下来遭白眼的爱好。
“能有什么不舒服,轻微脑震荡在床上躺几天就行了。”
他笑着,表情古怪,“我还要巡房,先走了,解当家考虑考虑我说的。”
屠癫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病房,留下两人四目相对。
鹤云程上下打量靠着床头的青年,脸色红润,看向自己的目光潋滟流转,丝毫没有那副了无生机的模样。
解雨臣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还没有来得及,就被鹤云程一把抱住了。
热烈的拥抱。
他从来没有见自家先生这样过。
“对不起,我没有保住猫,也没有保护好你。”鹤云程的声音有些闷。
要是他早点从幻境里面醒过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听说猫没保住,解雨臣顿了一下,将脑袋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你做的很好了,你保护了我,我都知道,没事的。”
——————
轻微脑震荡。
解雨臣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医院,其实他当天晚上就想离开的。
但鹤云程坚持,他也就老老实实在医院待了一晚上。
而黑瞎子那边也没有用到三天,解雨臣两人前脚踏进四合院,他后脚便打来电话,说事情差不多了。
不过有点麻烦的是。
梁烟烟出事了。
黑瞎子的航班比梁烟烟她们早,便独自一人先行前往村落。
他找到了村子里的祠堂和长神仙的墓,还遇到了死而复生的长神仙。
“等等!”鹤云程打断他,“你遇到了死而复生的长神仙?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而不是在别墅里面的那个?”
“嗯,是我们当年见到的那个长神仙,不过他现在变成了六米高,跟个大型竹节虫一样。”
黑瞎子似乎被自己的形容逗笑,沉闷的笑声通过电流传过来,有些失真。
“好像还恢复了治愈能力,和当年我们查到的一样烂好心,救治了一个跟梁烟烟同行的癌症司机。”
其实关于长神仙的故事很简单。
在广东的一个小村子里,有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在经过三个月的高烧,莫名其妙好了之后。
总是能在每个人的身上看到或多或少的黑点,那些黑点就代表着疾病。
而小男孩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通过意念来控制那些黑点。
后来他遇到了两个女孩,发生了一些事情,便开始走上了救人的道路。
每救治一个人,他就会长高几厘米,长神仙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鹤云程皱了皱眉头,觉得匪夷所思:“我们当年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救治能力了,听说没多久就死了,但现在他重新活过来了,怎么活过来的?”
死而复生?
这么牛逼?
连他都做不到。
“后来的事情资料上记载的不多,大概就是关于人性的小趣事,反正长神仙到了三十岁之后,便失去了治疗能力,正好就是我们去的那段时间。”
黑瞎子说道:“怎么活过来的,我也不知道。”
人性的有趣。
在长神仙展现了自己的能力之后,村里的村民纷纷开始骚操作。
上贡品,开饭店,卖护身符,村里的人各种利用长神仙的名声来敛财,这个小村子确实风光一阵。
但好景不长。
在长神仙三十岁的时候,确认没有治疗能力了。
村里的人便瞬间换了一副嘴脸,人们开始痛恨他,怀疑他。
人性的转变往往就在一瞬间。
“那另外一个长神仙呢?”鹤云程追问道:“你没有找到他吗?”
他们主要调查方向是要杀他们的长神仙,第一个长神仙的出现算是意外收获。
“没有。”
黑瞎子下意识摇头,但又想起对面的人看不到,话锋一转。
“不过阿透她们应该找到了不少东西,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我走的时候,她还昏着,现在应该醒了。”
“我没有她电话,等会让花儿去问。”鹤云程的视线落在旁边的青年身上。
以往最喜欢粉色的解雨臣破天荒穿了件黑色卫衣。
屈膝窝在沙发一角,盯着面前的电脑,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看过来。
鹤云程朝他笑了笑,又问道:“还没有找到梁烟烟吗?”
黑瞎子凝视着远处已经塌方的村子,还有正在工作的挖掘机。
“还在挖,看看能不能将尸体刨出来。”
长神仙的墓在地下,这些年他应该都躲在里面。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生活的,村子地底下曲曲折折,像是被挖空了。
昨天晚上他背着阿透逃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开始坍塌了,梁烟烟没有来得及逃出来。
鹤云程沉默了一会,“那你的眼睛呢?”
黑瞎子没有接话。
鹤云程继续道:“是你没治,还是它治不好?既然那家伙儿都能死而复生,区区一双眼睛应该不在话下吧?”
他不相信长神仙不能治。
按照第一任长神仙以往的做事风格来看,他不是一个坐视不理的人。
既然能随手救治和梁烟烟同行的司机,就没有道理对黑瞎子的眼睛无动于衷。
鹤云程坚信他们家黑瞎子只是有点烦人,但还没到人恨狗厌的程度。
应该不至于吧?
除非是黑瞎子根本没想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