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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遗梦南国 > 第109章 披坚执锐易琼救难 香消玉损漱儿凋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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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披坚执锐易琼救难 香消玉损漱儿凋碎

驰锐将军、散骑侍郎易琼,带着裨将萧敬则、安成王长子萧智通奉皇帝命,率郢州骑兵三万,赶赴了益州。

新任使持节、都督荆、雍、梁、南北秦、益、宁七州诸军事、南蛮校尉、荆州刺史萧纲,奉命派出信武将军、宣惠司马、新兴、永宁二郡太守冯巨基,率两万步骑支援西北。

两支人马日夜兼程,于六日后到达了益州水陆要道牛鞞城。

鄱阳王遣长子萧范为使,于城内迎接。

却说智武将军、镇西长史、蜀郡太守王茂远,在鄱阳王面前打了包票,定会让吐谷浑蛮将叶休运加入益州大军。

可是他在东益州的南晋寿郡待了五六日,那叶休运对他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就是对率军支援的事不表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北大战胜负还未可知,如果叶休运贸然加入南军,一旦战败那就是自身不保了。

如此,王茂远只得悻悻的回来复命。

鄱阳王本就没敢指望蛮军,既然王茂远回来了,便安排他在城内镇守。

此时的北巴西郡城内只有刘孝仪和守军一万五千人,以及被战争打的流离失所的百姓三万余人。

而北军傅竖言和羊祉的部队合计有七万余众,皆是精良步骑,一旦攻城,战力自然十足凶悍。

就这样,刘孝仪苦苦守了两日,城内的士卒已经损失的差不多了,他站在城墙上,左右环顾着。

唯有旌旗破败,横尸遍野。

忽听得一声号角响起,索虏大军再次袭来。

时至晌午,算上这波攻城,今日敌军已冲击了四次。

虽说郡城很是坚固,但索虏抛车上的巨石可不是吃素的。

一阵滚石过后,城内浓烟滚滚,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只见东侧城墙被砸出了一个豁口,南军将士在火海中四处挣扎逃命。

“参军,城墙已破,我们还是从后门杀出去吧!”

身边的将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见大势已去,刘孝仪含泪长叹:“我若只身逃走,那数万百姓又当如何!”

“参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援军现在还未赶到,此城不出半日,便会落入敌手。”

“参军又何必这般犹豫呢!”

刘孝仪听后双眼一瞪,拔出了佩剑。

十数个士卒见状后吓得退了几步。

也不知道他是想杀敌还是想杀谏言的人了。

“你们......且去吧!”

“我身为守城将军,当与百姓同死!”

身旁的将士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面对大敌刘参军竟能如此坚毅!即便是益州城那些将军也不见得人人有此忠勇了!

众人心里一阵酸楚,互相对视一番后朝着刘孝仪行了军礼。

“参军!”

“我等愿与参军同生死!”

说话间,城墙外射来一波箭矢。

几个将士应声倒下。

“传我军令!”

“将所剩火油全部聚集到城墙破口十丈外。”

“待索虏涌入,便以火矢烧之!”

“是!”

值此之时,城外东西两侧的敌军忽然被冲开了一条空隙。

只见东西各有一面旌旗,一面是黑底金边的麋鹿,一面是红底金边的猛虎。

那麋鹿旗乃是郢州七殿下的帅旗;而那猛虎旗便是荆州刺史萧纲的大旗。

北国征虏将军傅竖言,正于城外东北侧的山丘上坐镇指挥,只见那面麋鹿旗迎风招展,一溜烟儿的功夫便冲破了左翼阵营。

“是何人驰援?”

傅竖言长子傅子和,打马上前拱手。

“回将军,那黑旗像是南国安成王帅旗。”

“安成王?”

“数日前司州探报有奏,那安成王刚刚上任郢州刺史,两地相隔千里,不可能是他!”

“再去探!”

“是!”

却说易琼率众将士冲入了敌军,硬生生的将敌军左翼部队劈成了两半,前后不能支援,以至于攻城的左翼索虏慌了心神。

于是两股索虏前后夹击,很快,易琼周围的五十余将士便被刺于马下。

此时的易琼,犹如龙游浅水、虎落平阳。

只得撑开长枪,左右厮杀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光景,易琼身旁便有二十余索虏或是断了臂膀、或是被割了首级。

两侧的敌军围了左一层又一层,就是不敢向前。

“驰锐将军!莫要慌张!”

冯巨基手起刀落,跨着那匹全身通红的宝马冲了过来。

在他身旁,有银甲将士百余人,那些围困易琼的敌军瞬时便被冲倒在了地上。

傅竖言坐定马上,眼前的一切皆清清楚楚。

只见人群里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正在挥刀劈砍。

“是他?”

此时傅子和奔马过来,神情甚是急迫。

“父亲,那南军阵营中又多了一员猛将!”

“父亲,我们还是先退回大营吧!”

只见傅竖言攥紧手中的马鞭,结结实实的朝傅子和抽了一下。

“无能小儿,怎可轻言撤退!”

傅子和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自知一时慌乱说错了话,

咬着牙不敢作声。

“来人,随我杀将过去!”

再看傅竖言身旁的将士。

皆腰挎弯刀,左侧小腹部位别着一把短匕,背部背着一

张长弓。

战马以铁面罩蒙着脸,面罩上刻着数朵花纹或是鱼虫纹

饰,马脖子上绑着一片铁甲,那铁甲由皮革缝接着,一直延伸到了战马膝盖下部。

这队马奔跑起来发出一阵阵金属相撞的声响,左翼将士闻声后便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傅竖言手执长刀,面色凝重。

“冯小儿,拿命来!”

冯巨基听到喊声,刚刚转过头,只见空中有一柄长刀恶狠狠的劈砍过来。

慌乱之际,又见一杆明晃晃的长枪迎了过去。

两把兵器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冯将军速去城内救援,这里交给我了!”

易琼横眉立眼,盯着面前的傅竖言。

冯巨基见状便侧身打马,朝着城门奔了过去。

“无名小儿,看招!”

傅竖言再次扬起手中长刀,易琼举抢回应。

如此,二人大战了五十余回合,有来有往。

待各自站回原位时,只听得胯下战马气喘吁吁。

一旁的两军将士皆屏息凝神。

索虏的队伍中,有一张短弓缓缓拉满,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只见傅竖言翻手一刀,身旁拉弓的将士便应声倒地。

“我奉圣主之命,伐不义之师,安能以奸险取胜!”

易琼见状眯着眼瞧了瞧。

看来这小老头儿是动真格的了。

“老将军面生啊!”

“狂妄竖子!你是何人!”

“呵呵呵,老将军且回去,问问那司州牧便知道我是谁了!”

易琼说着,便端起长枪,刺了过去。

北军右翼,益州刺史羊祉顺着郡城的破口冲了进去。

城内的守军早已四处溃散,于是北军的大批人马便涌了进来。

战马横冲直撞,快要冲到内城的城墙时,刘孝仪一通击鼓,内城的守军万箭齐发,羊祉的脚下便燃起了一片火雨。

地上的火油瞬间觉醒,一股强烈的灼烤将敌军吞噬。

羊祉见状本能勒住了缰绳,可身旁的那些战马已受了惊。

慌乱间,北军人马互相踩踏,后队堵着前队,一时间分不清敌我。

羊祉无奈,只得砍杀了挡路的将士冲出了城墙破口,刚要打马回撤,便被冯巨基堵了个正着。

于是乎喊杀声四起,二人殊死拼杀不说。

入夜后,战局还在僵持,不过两军人马已互换了位置。

傅竖言和羊祉各自领着队伍,一左一右的围在了城墙外面。

墙底下是易琼和冯巨基的部伍。

北军攻不下城池,南军也吃不下这么大一坨的北军。

如此,两军各自退去,伺机再战不说。

北巴西郡府衙内,刘孝仪俯身跪地叩首。

“二位将军勇武非常。”

“末将代城中百姓......叩谢救命大恩!”

冯巨基微微点了点头,上前将他扶起。

“刘参军爱民如子,不愧为殿下左膀右臂!”

“我二人奉命前来驰援,乃是职责所在。”

“刘参军不必拘礼。”

于是几人顺次列座。

“二位将军,我担心此城恐不能保矣!”

冯巨基听后点了点头。

“此城地处南北交界,兵少粮寡。”

“况且周边流民皆已来到城中。”

“若不早作打算,恐怕兵民,皆性命堪忧啊!”

易琼听后稍作拱手。

“冯将军所言,我有些不解。”

“易将军有什么疑惑,便直说吧。”

“我与冯将军既能御敌于城外,两军兵马既然相当,此城又如何守不住呢?”

冯巨基听后摇了摇头。

“此城西临太谷,北接北益州。”

“索虏此番回去,定会召集兵马,大举反扑。”

“将军可知,我益州兵马有多少人?”

“据我所知,加上我们二人援军,有十四万人马。”

“嗯,将军所言不错。”

“不过据探报说,索虏发兵十五万在前,有援军十万在后。”

“若是我们以五万之兵困守一座小城,那索虏便可用三万人马围而不攻。”

“可假以时日,索虏汇聚一处,此城必破!”

“到那时,我们在如何英勇,也都无济于事了。”

“故而九殿下早有军令,让我等救出城中百姓。”

“弃城北上。”

“什么?弃城?”

易琼有些急躁,起身看了看冯巨基。

刘孝仪见状便朝易琼拱手示意。

“将军稍安。”

“我主临行前说过,益州军务,陛下早有安排。”

“我等还是听从军令,早些着手护送百姓出城方为上策。”

“嗯,刘参军言之有理。”

冯巨基捋了捋胡须说道。

易琼抿了抿嘴儿,想想也是,守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估计粮草也支撑不了多久,到时候索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破城门了。

“既如此,还请冯将军下令吧!”

话说京都这边,萧综再度被启用,可以说是因祸得福,满面春风。

这日,他从乌衣巷府中乘着牛车出来,沿着秦淮河畔向西赶赴石头戍。

夏秋之交,暑气尚未消散,车里的冰块很快就化成了水,于是萧综只得拨开珠帘透气。

走到新桥附近,道路两侧有浓密的梧桐树遮荫,这才痛快了许多。

萧综探着身子,只见河岸边有几个女子在嬉戏玩耍。

那婀娜之态,甚是惹人眼。

于是他便摆手叫车夫停了下来。

“夫人,你快看。”

“那里还有几朵荷花没落呢!”

顺着婢女手指的方向,玉漱将目光望向了远处的新桥底下。

只见几株娇嫩的荷花吐着红粉,只是那泛黄的荷叶已和它不怎么般配了。

“还真是呢!”

“不过那荷花还未盛开,就要败了,想必也没什么可看了。”

“哎呀,夫人。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是萧郎君知道我们带您出来,还不把我们双腿打断了。”

“既然来了,定要让夫人高兴些才是呢!”

两个婢女一番撒娇带恳求,玉漱只得摆了摆手。

婢女见状甚是满足,连连作礼。

“好嘞,我们这就去找船来。”

“你们小心点儿,此处河水很深呢!”

“知道了,我们去去就来。”

玉漱心里清楚,这两个小丫头一直在别院陪着自己,寸步不离,早就憋的烦闷了,今日借机出来,就让她们放松一下也好。

望着两人的身影,玉漱低头摸了摸鼓鼓的大肚子。

“也不知道你爹爹他怎么样了。”

“在外边过得好不好。”

“娘还不知道你是男是女,要不你快告诉娘亲呢?”

玉漱满脸幸福,稍稍摇动着身子,手掌轻轻的抚着肚子。

“若是男丁,就叫......奉书。”

“你爹爹是个武夫,娘亲可不想你再学他了。”

“若是个女儿呢,就叫......琴儿。”

“到时候娘亲就可以教你抚琴、作诗了。”

“哦?那若是诞下一双儿女,夫人又当如何呢?”

萧综咧着嘴,来到了玉漱面前。

玉漱被这一吓,险些从石凳上栽了下去。

只见萧综张开左手,拦了一下玉漱的胳膊。

玉漱摆正身子,深深低头。

“恕贱妾身子笨重,不能给殿下行礼了。”

萧综见胳膊空了,便收了回来。

“呵呵呵,无妨,无妨。”

“这说起来,我与夫人甚为投缘啊。”

“郢州一别,已有数月了吧。”

“不成想却在这河畔遇到夫人。”

“夫人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呐?”

萧综说着,便朝着玉漱的脸蛋摸了一把。

玉漱转过身子,没再看他。

“我已是有夫之妇。”

“还请殿下自重。”

“啊哈哈哈......”

“好有夫之妇,妙哉,妙哉!”

“古有魏武王喜好人妇,早已传遍世间。”

“足见帝王者不以小节为约束。”

“我身为皇族贵胄,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萧综说着,还要上手。

玉漱只得扶着石桌站了起来。

“殿下若是这样,我就要喊人了!”

“哦?喊人?”

“没想到易夫人性情如此暴躁。”

“和之前那个漱儿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了。”

“真是可惜,可惜啊!”

“对了,是不是那易琼对你不好?”

“他就是个莽夫!”

“乡野竖子!”

“又怎会知道怜香惜玉呢......”

萧综再次揽了一把。

玉漱实在逃脱不过,只得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萧综倒是没摔倒,只是点了两下脚掌便稳稳的立住了。

“我夫君身负家国重任,他为南国出生入死,比起某些皇族贵胄,他便是大英雄!”

“哦?”

“大英雄?哈哈哈哈......”

“夫人这话,未免过于袒护了吧。”

“那易琼,最多是我军中一条走狗。”

“番邦蛮人,安能与江南雅士媲美!”

玉漱白了他一眼,冷笑了一下。

“呵......那也比嚣张跋扈、鱼肉百姓之辈好。”

“比那淫乱生母、污秽小儿,强上百倍!”

萧综听后面色低沉,玉漱这两句话,像是把利刃狠狠的刺在了他的心间。

于只见他怒不可遏,绷着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贱人!”

玉漱应声摔倒在地,瘫在了石桌旁边。

“你有何资格,竟敢如此污蔑寡人!”

“今日......今日我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作风流雅士!”

萧综二话不说,撩起了袍子。

一旁的豫章王记室谢征,见状跑了过来。

“殿下不可!”

萧综稍稍转过身,看了看他。

“易琼征战在外,已有将军品阶。”

“况且萧辰府院就在对面。”

“若是被他们知道了,恐对殿下......不利啊。”

萧综挑了挑眼皮,露出了不屑之态。

“那萧辰已成了弃子。”

“如今是自顾不暇,难道寡人还怕了他不成!”

“不,殿下绝不可轻视萧辰。”

“殿下英明一世,如今再得陛下重用,切莫因一时冲动......授人以柄啊!”

授人以柄这句话,在郢州的时候萧综就听母亲说过。

如今自己再次被启用,可谓是新的转机,确实是自己冲动了。

待心里稍稍平复后,萧综点了点头。

只见他拍了拍谢征的肩膀,谢征见状后急忙蹲下身子,给萧综系上了腰带。

“只要有我在,那易琼必会死于沙场,至于他萧辰嘛,自有六叔处置。”

此时的玉漱抚着石桌,眼神里充满了防备。

“你若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便将你通敌卖国之事,上报朝廷,让陛下治罪于你!”

萧综一听这话,原本趋于平息的心情又生起了一阵热浪。

只觉得头皮发麻,太阳穴发胀。

萧综咬着牙齿,咽了一口唾沫。

“你......你再说一遍!”

萧综的声音闷如深渊,瞳孔瞪得溜圆,浑浊的眼白顿时爆满了血丝,把那张棕色的虹膜挤的就要爆开。

玉漱拄着石桌,退无可退。

看来真把他给激怒了。

“我没有通敌......”

“我没有通敌!”

萧综叫喊着,如饿狼般扑了过去,双手掐着玉漱的脖子,面目狰狞。

“你是污蔑,是污蔑!”

“殿下!不可啊,殿下!”

谢征急忙向前,欲拦住萧综。

忽见萧综回身恶狠狠的瞪着谢征。

此情此景,萧综可是无人能劝阻了。

没一会儿,石桌翻倒在地,地上的玉漱脸色紫青,眼睛里暴满了血丝......

萧综大口喘着气,这才将左手从玉漱的嘴上缩了回来。

只见身边的石板已被玉漱腹间流出来的鲜血染的通红。

萧综咽了口唾沫,跪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此时的谢征环顾着左右,见四下无人便赶紧朝身后的侍卫挥手示意。

几个侍卫见状后上前抬起地上的玉漱,走到了岸边。

河水“噗通”一声,泛起了一大圈水花,而那水花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在萧综的面前来回游荡,久久不愿平息。

“噗通”

“噗通”

两个采花回来的婢女也沉进了河里......

萧综抚了抚胳膊上的几处淤青,头也不回的上了牛车。

秦淮河的游船上,陆陆续续的燃起了彩灯。

时而羌笛悠悠,时而琴瑟婉转。

新桥底下,一堆泡的发黑的朽木随着绿油油的波纹时不时的抖动着。

一张残破的木牌顺着水流缓缓向前,身上还泛着模糊的那几个大字:藏漱坞

......

有诗云:

香消玉损别阴阳,流水落花诉情伤。

秦淮洒泪留遗恨,玉笛嘶哑慰易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