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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棠,你拉我干嘛?”秦瓷雅被温棠一路拉出了会场,在温棠身后不满地抱怨。

“车钥匙。”

“什么?”秦瓷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给我你的车钥匙。”温棠拉着秦瓷雅边走边解释。

“我为什么要给你!”秦瓷雅用尖利的声音叫嚷起来。

温棠停下脚,回头看了她一眼。

秦瓷雅被温棠的眼神看得心跳加快了几分,“好……好吧。”

她撇了撇嘴,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

温棠接过钥匙,“车在哪?

秦瓷雅走到温棠旁边,带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你要去哪?”

“行和。”温棠也没有回头。

秦瓷雅的车非常显眼,红色的跑车招摇地停在停车场。她抬起下巴,眉眼里是骄傲神色,看向温棠。

“我刚提的,便宜你了。”

温棠看着秦瓷雅一副炫耀模样,挑了挑眉,没有说话,打开车门坐上主驾驶。

秦瓷雅绕道另一边上车,一边走一边抱怨。

“我才刚到这里呢,你就……”

红色跑车发动,一下子开出。

又要拉着我走,秦瓷雅一句话卡在喉咙里。

秦瓷雅瞪大了眼,看着迅速驶出的跑车,尖叫出声。

“温!棠!”

“我!还!没!上!车!”

车里的人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离开了停车场。

秦瓷雅捏着拳头,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两脚,骂了一句。

“靠……”

跑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红色的影子漂回,一个刹车停在秦瓷雅面前。

秦瓷雅看着去而复返的跑车,气得深吸了几口气,开口的声音里带着愤怒。

“温棠,你有病啊!”

温棠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靠椅上,侧过脸看向秦瓷雅,脸上是轻佻的笑,问道。

“你说什么?”

秦瓷雅与温棠的眼睛对视,一口气噎住。

半晌。

“没什么……”

温棠脸上的笑意更深,“上车。”

秦瓷雅赶紧打开车门,拖着礼服坐进车里,又把裙摆塞进车内,咳了一声,端着坐姿,挺着脊背。

“走吧。”

温棠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收回放在椅背上的手,握住方向盘。

车子启动。

上了公路,温棠突然对着坐得笔直,抬着下巴的秦瓷雅说了一句。

“系好安全带。”

秦瓷雅顿了一下,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没有系安全带。

她藏住脸上的尴尬神色,快速地拉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

跑车骤然加速。

秦瓷雅的身体往后重重一靠,紧紧贴在靠背上,她握紧安全带,在快速地移动中,艰难地侧过脸,大声喊道。

“你开这么快干嘛!”

温棠没有回答,茶色的眼眸只看向前方。

许久,秦瓷雅才适应这种速度,心脏仍然在剧烈跳动着,她捏着安全带,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看着前方,声音有些发抖地说。

“你真的……真的有病。”

“刚刚也是……”秦瓷雅想起会场里温棠说过的话,“你是认真的的?你真的要和我哥离婚?”

温棠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你更疯了。”

秦瓷雅张着嘴,转过脸看着前方,瞳孔失焦,下了这个结论。

“不好吗?”

温棠的声音低了些,眼睑轻垂,浓密的睫毛挡住眼睛,尾音有一些缠绵的意味。

“当然好!”秦瓷雅立马接了句。

温棠斜眼瞥了她一眼。

“我……我是说……反正你不要缠着我哥就好。”

“你倒是挺护着你哥。”

“那当然,我哥这么好的人,你只会毁了我哥!”秦瓷雅哼了一声。

温棠沉默了许久,她的视线看着不断后退的道路,一路阳光灿烂。

温棠突然说了一句。

“你们也毁了温棠。”

秦瓷雅脸上短暂的空白了一瞬,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突然失去了语言,她垂下眼睑。

半晌。

“那也是你自找的。”

温棠轻笑一下,“或许吧。”

车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温棠打开了车载电台,电台里正在播报一则新闻。

“……今日上午12时,北安区发生一起凶杀案,经检验鉴定死者为女性,年龄18-28周岁……这已经是本市第8起女性遇害事件……”

秦瓷雅拧着眉,“你能不能放点别的。”

温棠没有理她。

秦瓷雅冷哼一声,也不愿意再跟温棠搭话。

许久,她们终于到了行和。

温棠一言不发,将钥匙放在座位上,下了车。

秦瓷雅看着温棠离去的身影,忿忿不平地拿起座位上的钥匙,开车离去。

————

[“don't cut me down, throw me out, leave me here to waste……”

地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女人穿着灰白色的长裙卧在床上,脸朝下埋在墨色的头发里,她蜷缩着身体,从喉管里发出微弱的呜咽。

铃声不停。

女人终于有了动作,她弓起背,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起床。

温棠终于可以看清她的脸。

那是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眼睑下青黑一片,嘴唇苍白干裂。

不,不能说与她一样,而是这本来就是温棠,但却不是她。

是这个世界的温棠。

整个房间都处于一种灰色调里。

温棠站在门口,看着这诡异的场景。

她蓦的觉得空气有些稀薄,窒息感扑面而来。

压抑。

一只苍白的手捡起了地毯上的手机。

她低下头,看着显示的号码,墨色的头发随意地散落,挡住了她的脸,温棠看不清她的表情。

许久,她接起了电话。

“喂……”

“温棠,生日快乐。”

女人没有回答,垂着头站立,静默了许久。

温棠处在在这种混乱中,她仿佛是以第三者的视角围观,又像是被代入到了眼前这个女人。

痛,每一片皮肤都在传递着痛感。

那边的人没有听到温棠的回答,过了许久又传来了笑声。

“温棠,纪辞年在我这。”

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了头。

温棠看到了她的表情——麻木的,漠然的。

“哪?”

温棠听到她问。

“颂可拍卖行。”

女人挂断了电话。

灰色的阳光照进室内。

她抬脚离开了卧室。

客厅里只有李叔,他看着赤脚的温棠下楼。

他脸上如同带了一副面具,毫无反应地看着温棠走出了别墅。

万里无云,太阳处在正中。

温棠跟在女人身后,感觉到了热意,是脚下传来灼烧感。

但温棠穿着鞋子。

温棠看着赤脚的女人,明白过来——这是眼前这女人的感受。

热度越来越高,女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低着头往前缓慢地移动。

脚心的炽热如同一把燃烧的火焰,向上蔓延。

温棠的呼吸越来越浅,她好像回到了上一世的那个夜晚。

火焰在客厅里窜起,她坐在桌前,置身于火海中。

火舌卷起了她的头发,蚕食着她身上的布料。

皮肤卷皱,焦黑脱落,血液从破溃的血管里溢出,很快又被蒸灼烧干。

痛。

温棠仿佛又回到了那片火海中,她踉跄着跟在女人后面。

这到底是她在痛,还是温棠在痛。

煎熬。

灰色的场景里没有出现任何一个行人。

这条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女人一个人。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太阳落山,夜色笼罩,她才看到了颂可两字。

人群骤然涌了上来,四散奔忙。

街上的行人怪异地看着女人。

女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汽车飞快的驶过,卷起的风带起了她的裙摆。

脚下有鲜红的血液渗出。

是灰色的世界里唯一的色彩。

她像是处于另一个维度,与面前所有的行人格格不入。

她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嘟……嘟……”

一阵忙音,那边并没有人接。

她的手失力地垂落,手机从手中滑落,砸到地上。

女人弯下了腰,像是处于剧痛中。

温棠又开始感受到疼痛,不知从何而起的绝望感如潮水般涌来,她几乎是要溺死在这潮水中。

女人口中呢喃着什么。

温棠抗拒着窒息感,她捂住喉咙,艰难地靠近女人。

终于听清了她的声音。

“一切恩爱会。”

“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

“命危于晨露。”

温棠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她的话,

路边嘈杂声响起,有人尖叫了起来。

声音掩过了女人的声音,温棠不能再听清后面的话。

温棠艰难地出声,声音嘶哑,“你说什么……”

女人没有回答她,她抬起了头看向温棠身后。

温棠顺着她的视线,转身。

一辆车冲了过来。

路人惊惶地向后避去。

温棠在混乱中看向女人,她站在原处,没有任何动作。

任由车朝着她的方向奔来。

温棠想要去拉她的手,却穿过手心。

温棠看到她笑了起来。

幻境片片破碎,灰色的世界崩塌。

温棠被巨大的力量拖离,她艰难地喊道:“你说什么……”

女人已经被车撞上,高高地抛向天空,如羽毛般扬起,却又重重地砸到地上,有血液溅起。

在说什么。

温棠骤然想起了下面的话。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