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响起生日歌的伴奏。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唐禧唱歌时声线有些不稳,隐隐还听到后方的轻笑声。
莫名有些愠怒,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发泄口。
毕竟是自己不小心摔倒,要不是他扶着,自己门牙极有可能磕断。
罚自己一餐不吃肉!
戴着口水兜的阿稻很乖,目不转睛盯着蛋糕,尾巴剧烈摇摆,抽着曲江宴的小腿。
后者挪开脚,眼神一直锁在唐禧身上,看够本才收回来。
音乐收尾,阿稻大快朵颐。
唐禧打开灯,各种找角度跟它拍合照。
曲江宴佯做伸展腰肢往右探头扭身,发现唐禧一顿狂拍,完美避开他入镜。
唐禧将全世界最好的祝福都送给阿稻,抓着它毛茸茸的双耳,将脸埋在它毛里乱蹭。
纵然看不到脸,曲江宴都能猜到她有多陶醉。
“它很久没洗澡,要是脸长痘,别怨我没提醒。”
唐禧不搭理,他自讨没趣。
庆生结束后。
唐禧将一大袋东西递给他:“给阿稻的礼物。”
曲江宴接过,下楼时,他加快脚步,后面的人也跟着加快。
他放慢速度,后面的人也随着放缓步调。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出主题酒店。
吴尽夏属于那种温柔坚定少年郎,在酒店门外等人,惹得行人频频回顾。
唐禧朝他走去,脚步轻快。
这一刻,曲江宴终于有了分手的实质感,面部肌肉难以调动。
阿稻想追上去,却被绷直的牵引绳弹回来,因惯性被勒出智障表情包。
它闹腾得厉害,曲江宴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抓着它后颈皮,将整条狗拎起来塞进车里。
“你妈不要你了。”
康宿坐在驾驶座,差点以为出现了幻听。
回到春泽秋月,曲江宴火速将礼物全部拆开。
全都是给阿稻准备的零食。
恹恹收装零食时,有张纸条从夹缝里飘落。
他立马扔了零食,打开那张纸条。
上面是唐禧亲手写的零食清单,备注了给阿稻的食用频次。
纸条的另一面是空白的。
阿稻闻闻这个,又嗅嗅那个,成精般手舞足蹈。
一人一狗的情绪,截然不同。
*
唐禧跟吴尽夏接触两个月后,给出答案。
“尽夏,我们更适合当朋友。”
吴尽夏听见陶瓷碎裂的清脆声响,又或许是心碎。
他清透的嗓音起了涟漪:“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你博学多才,人品和能力都很优秀,我从不否认。”
“只是没让你心动,对吗?”
“我们价值观可能不太合适。”
自打出售押花作品,她一脚踏入社会这个大杂烩,需要服务各种各样的客户。
有时候遇到奇葩智障的人或事,也需要情感发泄。
每次她吐槽,吴尽夏总是让她换位思考体谅别人,或者来一句“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好”。
她明白那些道理,平日也会说会用。
可受委屈时,她只想恋人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哄着她。
情绪上头时,讲道理只会令她更委屈。
冷静下来,她分析过吴尽夏说那些话的原因。
首先,他有家庭背景保驾护航,长辈庇佑晚辈尊重,足以令他一辈子活在无忧无虑的象牙塔。
其次,他一直待在“很干净”的学术圈,养成了他无城府泛滥共情的性格。
唐禧没精力去改变一个成年人的三观。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被拒后,吴尽夏低头苦笑,眼眶里的世界朦胧沾着雾气:“你知道无尽夏的花语吗?”
唐禧是做押花的,怎会不知道?
她曾为一个人执着,偷偷患得患失好久。
“每种花的花期都不同,春夏秋冬,它们选择在自己喜欢的日子里绽放。”
“继续往前走,不要执着于我,无尽夏会找到自己的花期。”
一股酸涩直冲吴尽夏的鼻头,快将他淹没:“万一找不到呢?”
“还有一些花,它们来这个世界,是来感受春风夏雨秋霜冬雪的。”
“如果你不想开花结果,那我祝你在喜欢的学术界里,拥有纯粹快乐与成就感。”
“我能抱你一下吗?”
“可以。”
吴尽夏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抱住她,抱住喜欢了三年多的初恋。
他庆幸在她毕业典礼那天鼓起勇气表白,更庆幸自己的初恋是很好的人。
唐禧将自己花园里最漂亮的无尽夏盆栽送给了他。
*
唐禧休息时回了趟家,被问到求婚一事。
怕父母难受,她没提在钟鼎山林受欺负一事,谎称抓到曲江宴出轨,进一步提了分手。
唐父一怒之下,增加结亲要求:“你可不能远嫁。”
“你对不远嫁的定义是多远?”
“就是,如果你被你老公欺负了,一个小时内,我的拳头必须揍到他身上的那种距离。”
唐父母本来就不看好曲江宴,气愤之余,又燃起了希望。
“以前算命大师说你命好,既然你们走不到最后,说明他克你,会吸走你的福气,早点分开也好。”
“以后咱们找个比他好几百倍的上门女婿。”
只要两个女儿在家,唐父必定亲自下厨做拿手好菜。
看唐禧吃得倍儿香,暗自嘚瑟:
瞧,我一个糙老爷们,把两个女儿养得白白嫩嫩的,真牛逼啊我!
等唐禧回去时,再让她捎上几只新鲜卤鸭。
“你自己留只,剩下分你朋友啊下属啥的,维护好人脉以后遇事也多条路。”
“好。”
目光触及他鬓边的白发,唐禧五味杂陈。
“爸,放心吧,我肯定找个我喜欢、又能继承你衣钵的老公,让你早日实现退休生活。”
唐父面色平静,回到店里干了会活,忽而毫无预兆嘿嘿一笑,将员工吓了一跳。
*
入秋后,天渐渐凉爽。
唐禧缓冲一阵子,告诉原拂晓自己有空相亲。
原拂晓这几个月,全部精力都放在选男人这事上。
有时司空衡下班回来,总会怪声怪气:“自个挑老公都没这般仔细吧?”
废话!我的打小就在家养着,是现成的,我闺蜜又不是这情况。
不过,原拂晓没空跟他嚷嚷。
司空衡属于越不搭理越来劲类型,捡起原拂晓放盒子里的照片:“你审美……啧。”
她大声啧回去:“快感激我审美吧!否则原氏集团掌权人的椅子,也轮不到你坐。”
司空衡:“……”
原拂晓将几个闺蜜一起挑选出来的资料发给唐禧:“我们只能帮你筛选样貌和挣钱能力,人品靠你把关。”
“谢啦。”
原拂晓原计划去现场偷偷观察,奈何被司空衡弄得腰酸背痛,七个闹钟都吵不醒。
唐禧的相亲安排非常紧凑,就像是兜里没一个钢镚迫切想入职般。
第一个相亲对象,名为秦戡,长相禁欲系,是律师精英。
简单沟通基本信息后,秦戡提了感情史,好奇唐禧跟前任分手的原因。
唐禧一本正经:“他很邋遢,才三十六,身上就有严重的老人味,我实在无法忍受。”
“那怎么还忍了一年?”
“唉,以前年轻不懂事,对白大褂有职业滤镜,加上他会喷些香水遮掩,谁知道才一年就原形毕露,连装都懒得装。”
说到这,她还义愤填膺攥紧拳头,可信度蹭蹭上涨。
为什么十点钟方向有道很不友好的视线?
唐禧缓缓抬头望过去,差点魂给看没了!
曲江宴跟科室的人在这里团建吃饭,不小心将唐禧的话听了个彻底。
他握着刀叉的手,因克制在微微颤抖,平静面孔之下酝酿着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