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空谷谷主伍子渔推算出来的。”
东方既白说完,安静地看向湖面闪烁的微光。
燕景瑜安静下来,忽地忆起自己在梅城撒娇耍横的时候他曾答应过自己要陪自己看星星。
四处传来声声虫鸣鸟叫,两人一片静默。
东方既白像是不经意地问起,“流鸾美吗?”
“嗯。”
燕景瑜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东方既白伸手指了指天空划过的最后一道流星,语气中带着难以释怀的伤感。
“你看,你曾说过不会怪星星因被你摘下而变得黯淡无光。
可星星也会像这样遗憾落下。我也不例外。”
燕景瑜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诸般话语竟无一个词能准确道出心中所想,声音全缄默在口中不得出。
东方既白阖上了双眼,继续道:“若你手中有一双筷子,你要夹起桌上的菜肴是很容易的。
倘若丢了一根,将手里那根对半折了还能办到,但一次又一次对半折开,最后还能吗?
就像是我决定不去计较你说了一次又一次的分开,可我心里总会想着,你下一次又要因着什么借口缘由将分开说出口。
我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分开里担忧、害怕、惶恐,然后争吵,一点一点瓦解我们之间的信任。
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以彼此为后盾抵御万难,可考验还未真的开始,你便先退缩了。”
东方既白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燕景瑜,我不明白你。”
燕景瑜绞紧了手,“我…我……”
东方既白见了她这样,心里暗气,声音陡然生出了几分凌厉:“我什么?”
燕景瑜还未整理出措词来形容自己的想法,东方既白猛地将她抵在树干上,情绪几欲失控。
“你就只会说我么?”
燕景瑜被这一手整得脑中一片空白,喃喃道:“我不知道……”
“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和顾见臣并没有什么分别,是你想舍就舍的?”
“不是。”燕景瑜几乎没有思考便摇头否认了。
东方既白没得到满意的答复,直接吻上她的唇,攻城肆虐,鲜血的味道回荡在两人的口腔里。
燕景瑜被动承受着他暴虐的吻,双手紧攥着他肩上衣料,似推似拽。
最后痛得狠了,燕景瑜直接推开了他,带着哭腔解释道:“没有要断,我没有……”
东方既白似有所察地抚上她的面颊,指尖触到她的泪的那一瞬间慌乱了起来,“别…别哭了。”
燕景瑜挪过头,一边以袖拭泪,一边控诉,“你好凶。”
东方既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怪我,我凶。”
燕景瑜缓缓止住了泪意,埋首在他怀里,忽地噗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声音从胸膛处听,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燕景瑜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没什么。”
东方既白垂眸看着她的脸,月色下闪烁的莹火忽明忽暗,照在她清丽的脸庞有种月下花丛般的朦胧美。
不远处的那马掀动着嘴皮啃着草,发出一阵一阵的刺啦声……
燕景瑜觉察到他火热的眼神,扭头伸出手与飞舞的萤火逗乐。
东方既白伸出手从她的脸颊摸到肩膀,再到双臂和指尖,“瘦了好多,小笨蛋。”
燕景瑜试图狡辩,“只是没有胃口。”
东方既白压根不信,“下次再这样,我就……”
“就怎么样?”
东方既白伸手恶趣味地拍了拍她的臀,“那我就打你这,怕了吧?”
羞耻感瞬间在燕景瑜的心中环绕,惹得她小脸一红,“怕了。”
东方既白看着怀里的人无奈摇摇头,“走吧,下山吃点东西。”
那马甩动着脖颈,马蹄蹬在地上噔噔响,带着马车摇摇晃晃向山下驶去。
马车内,琉璃灯照得里面亮堂堂的。
燕景瑜看着凳子下假寐的想想兀地憋出一句:“那我们现在是……”
是什么关系几个字还堵在喉间,东方既白便先回答了。
“下山吃碗面,夜深了,面食好克化些。”
东方既白明显未能领悟到燕景瑜的意有所指。
燕景瑜好看的眉头蹙了蹙,“我不是想问这个。”
此话一出,东方既白旋即明白了,不急着回答,反而借着灯火就那么支着脑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灼灼的目光盯得燕景瑜浑身不自在,“你盯着我做什么?”
东方既白指了指车上挂的琉璃灯,打趣道:“灯下看美人,越瞧越美。”
燕景瑜听完将脸偏了过去,莫名有了些羞意。
又是一阵静默……
即便不看他,燕景瑜也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火热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盯穿。
东方既白收回了些许目光,微阖双目,“我以为我的意思够明显了,毕竟哪有人随便和别人亲嘴的。”
燕景瑜闻言怔愣了片刻,好看的眉心全然舒展,“嗯。”
燕景瑜话音一落,忽地又蹙了眉,眸光闪烁,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东方既白起身挤到她身边坐下,“在想什么?”
“先前你来时,我只身回了燕国,并非有意拦你。”
东方既白释然一笑:“听我的暗探来报,说在燕国有见到你的踪迹,我猜到了缘由,所以并未怪你。”
“你那时来找我何事?”
东方既白忆起这桩事情,神色不自在地将头扭到了一边,“不是什么要紧事。”
燕景瑜满腹心思也并未看着他,便没能瞧出他在说谎。
夜色中那轮月亮藏进了乌云里,四处黑得寂寥。
琉璃灯里的烛火昏暗了一瞬,想想探出半个头来张望,没一会儿又退了回去。
燕景瑜嘴唇张了又闭,重复了几遍,却在某一刻突然坚定了,“我害怕。”
“怕什么?”
“我那时回到燕都,见了我父皇。
他同我说了许多话,算是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
从微末处又能觉察几分真实。我…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东方既白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那你信我吗?”
琉璃灯内的火光闪烁了一瞬,照得燕景瑜的神情有一瞬迟疑。
一刹那静音,一刹那决定。
燕景瑜看着他的眼神,坚定道:“信。”
东方既白又问:“若我从始至终都是在骗你呢?”
燕景瑜想说不知道,可仔细想想若是如此,也不过无可奈何。
东方既白将脸贴到他面前,鼻间一动,“嗯?”
燕景瑜轻笑道:“认了。”
东方既白伸手捏了捏她的侧脸,玩笑道:“傻不傻?你至少应该把我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燕景瑜拿开他的手,“若是那般,已成定局,我也不知能做什么。”
东方既白盯着她瞧了半瞬,眼神里都是真挚,忽地一锤定音:“信他。”
“为什么?”
“藏在阴暗里的真心或恶意都会在太阳照耀下显露,别怕栽跟斗,谁让你输,你就让谁离开。用你想要的方式。”
“嗯。” 字字掷地有声,也同样敲在了燕景瑜的心坎上。
东方既白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一起倒在榻上,“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别去想那些糟心的。不若想想一会儿吃的面要不要放葱花,味道是咸是淡……”
燕景瑜闭上了双眼,一只手臂自然地环搂住了他的腰。
东方既白突然贴耳道:“若你再提要断,我就在天下人面前强吻你,再把你带到没人的地方使劲欺负你。不管能做的,还是不能做的,通通做一遍,直到你改口了为止。”
字字威胁,听到燕景瑜耳中却逐渐成了心间羞意还漫到了脸上。
东方既白看着他通红的脸颊,满意地勾了勾唇。
猫儿落到了我怀里,我可不会把你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