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嚷嚷,没醒呢。”
慕红缨正将宋枳软扶在怀中,侍女在一旁喂药,方才呛住了,这才咳出来。
晏骜川瞧宋枳软双目紧闭,面颊上的酡红之色消退多了,只是迟迟不醒。
“药喂完了,只是衣裳脏了,得再换一身。”
慕红缨说着话,看了过来。
晏骜川只得背过身走到屏风外等候。
待侍女抱着衣裳出去,慕红缨也才出声:“没事了,你进来吧。”
晏骜川抬脚进屋,慕红缨正弓着腰,给宋枳软掖被角。
“多谢你了。”
慕红缨久违听到人同她这样认真道谢,也觉得稀奇,“你还会说谢谢呢。”
晏骜川接过慕红缨端起的水盆,“我去打热水,你去隔壁用饭吧,兄长在等你。”
慕红缨愣了下,“他在等我?他说的?”
“他没说。”
晏骜川面不改色,“但方才我在吃东西的时候,他一筷子都没动。”
慕红缨抿直的唇线微微有了松动,“知道了,你好好照顾阿枳。”
待女子走了,晏骜川去厨房打了热水,让几个想来帮忙的侍女去盯着南许几人的院子,兀自端水进去,给榻上的女子擦脸。
现下,宋枳软额头上没有起初那么烫了,但和晏骜川的体温比起来,仍是不正常的。
晏骜川不厌其烦,每过一炷香的功夫给人擦洗降温。
约莫到了子时,屋外又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晏骜川起身关窗后,将贵妃榻搬到里间,同宋枳软并肩的位置躺着。
“……”
“……”
雨势平吞野,风声倒卷江。
宋枳软犹如身处云雾间,好像又回到了少时记忆中的宋家。
夜间,和往常一般,爹娘陪她用过晚饭,席间还用了些甜口的果酒。
宋枳软同银柳和火鹤一块走回了院子。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
银柳担心道:“姑娘,时辰晚了,还是早些安置吧,
您喝了果酒,本来就容易不舒服,回去奴婢给您煮些醒酒汤喝吧。”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
宋枳软揉了揉肚子,晚饭吃多了,噎得慌,瞧两个丫头都犯困,她也不好意思缠着她们陪她,只好一个人在院子里走。
夏夜暑风,她走在鹅卵石小路上,无聊地数着池塘里的鱼儿。
忽然,起了风。
不知怎么,竟送来数片粉白花瓣,从半空中飘下来,落英缤纷,月色皎皎,她跟着风吹过来的地方,看过去。
屋檐之上,有少年一袭束腰月白长袍,斜跨在砖瓦上,长眉墨瞳,俊俏风流,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正一动不动盯着她。
宋枳软酒意上头,眼前景象都好像在打转。
“哪里来的……”
屋檐上的少年慌忙跳下来,将她牢牢抱住。
“没事吧?”
宋枳软眨了两下眼,很是茫然,“你谁啊?做什么在我家院子的墙上。”
“我……”
少年面色酡红,局促不安,原先准备好的措辞,一时间都如同烟消云散了般。
“登徒子……”
宋枳软说完这句,就醉倒了过去。
少年将她抱回了闺房床上,虽然知道人喝醉了,还是极小声解释了句:“我不是……”
-
瓢泼大雨,砸在廊外瓦片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宋枳软睁开眼,径直对上贵妃榻上,晏骜川疲惫紧闭的双眼。
梦里是他,梦外是他。
究竟何时是梦中,她都分不清了。
记忆好像停留在大家死里逃生的时候。
险些被活埋,层层不安再度向她席卷过来。
恐惧不减当时……
“……”
睡梦里,晏骜川察觉怀里好像多出了什么,软玉娇香,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