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衡和苏子意的亲事议定,程武便回院了。
三位女眷也借故离了茶席。
只剩程氏兄弟和苏志三人还在饮茶。
“表弟,弟妹已故去多年,可想过续弦?”
程州牧试着问道。一边还在作势饮茶。
这……
苏志还真未想过。
白日才回小院缅怀了一阵,晚上就提续弦,愧对他的亡妻。
“这事,便不考虑了。能看着子意成亲,相夫教子,表弟已了无遗憾。”
苏志如实说道。他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那哪行?”程二叔不赞同。
“子意不到十二岁便没了娘亲,很多该是娘亲教的东西,她都无从得知。”
“等她与阿衡成了亲,要出去开新府。都是两个小年轻,人情往来,府中无个知事的长辈,哪行?”
“阿衡又带着官身,子意还得忙买卖做生意。”
“府中一应大小事,与各家亲友往来,让你一个大老爷们出面,总是不合适的。”
“何况,有些都是内宅女眷之间相互礼尚往来,你出面也不合适。”
苏志还从未想到这一层。
他只想着女儿成家,他心愿就了了。
不想还有人情往来这一出。
也确实没有哪家是大老爷们在管这些事的。他女儿忙生意更是早出晚归。
总不能都让他女儿忙里忙外的,多辛劳。
可是续弦,他又不敢想。
“表弟这个情形,续弦也不是易事啊。”苏志愁着脸说道。
“我是苏家庶子,无官无衔,就是个开蒙夫子,又无建树。”
“若头婚也就罢了,可女儿都快十八了。哪家愿意将自家女儿,往这般家境里送人?”
苏志摇摇头,没有。
程二叔同程州牧对了一眼。见这个表弟有些犹豫,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若坚定拒绝,他们还真不好开口。
就是犹犹豫豫的,才好继续给他说服。
“一般人家,自然不愿,除非身份贵不可言。不然还得找个知根知底的。”
程二叔接过话。
知根知底?那更无了。
苏志再次摇摇头。
他夫人还在时,他无需往那方面去想。
她走了,他又是在流放中,更想不着。
也就是方才,两位表兄提到,她女儿开新府,后院无人操持。
他才开始考虑。为了他女儿,他愿意想一想这事。
但去哪里要知根知底的人?
没有!
“表弟从前接触的,都是开蒙学子。回了卫都,也只在府中,并无外出交际。”
说到这,苏志有些局促。
偌大皇城,他整日就躲在府里不见人。有些没出息。
程二叔又看了一眼程州牧,后说道。
“表弟,眼下就有个合适的人选。你看,阿姝如何?”
程州牧只饮茶,看苏志的反应。程二叔负责规劝。
阿姝?
他知道。是程家的小妹。
嫁出去没多久,夫君出了意外殁了。她在夫家守寡多年。
从前她也常有回来探亲,都相熟。
方才晚饭她也在场的。还将他女儿夸赞了一番。
“阿姝回来两年了,住在我府上。她膝下无子,又伺候卧病婆母到过世。”
“眼下其他叔伯都已分了家,她也无去处。便由那边大伯做主,给了放妻书。”
“你看,在为人上,她无可挑剔。对子意也很是喜爱。”
“即便不做继母,单就表姑身份,都不能欺了子意去。”
“内院有她操持,必定妥妥贴贴的。”
程二叔继续说道。
苏志微微一愣。又是从未想过的人选。
来的有些突然。
他女儿嫁表兄的儿子,他娶表妹。怎么感觉一大家子,有些过于亲上加亲了?
“不过这些也不急,毕竟你与阿姝从前接触便少。”
“等子意与阿衡开了府,先让她住过去帮衬一二。”
“就当给她找点事做,将来若你们觉得能过到一处,届时再议便是。”
程二叔见苏志怔愣不已,心想读书人的脑子就是不灵光,急不得。
先把阿衡的亲事成了,后面自然水到渠成。
人送到府上,又事事操持,就差同屋了。与搭着过日子也无甚区别。
来日方长。
但这个说法,苏志能接受。
“那便依表兄所言。”
于是,这件事又被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