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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锦安不想去看桃花,只想离开盛安城,觉他是皇孙,不可能放弃尊荣与她离开,认为还是嫁给顾纹轩比较合适,道:

“你这些年应学不少本事,我身边那个秋水,是陛下眼线,你可令她夜时昏沉吗?我想学骑射。”

李璟晔听清她意,是想逃离此处,他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便限制拘束她,思忖,她什么都不会,遇到危险该如何,少年斩钉截铁:

“好,我教你。”

穆锦安感激眼神看向他,觉他襟怀坦白,宽容大度,不计较幼时之事,也不因太子而恨她,她眼底真诚,但也藏着心思,少女踮起脚尖,手臂于他腰背移至身前,双手捧他脸,温柔注视他:

“梁王,若非我,太子不会薨,你母亲不会随他而去,你不会丢失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身份。”

“这十年,你茕茕孑立,孤苦伶仃,被陛下忌惮监视,我知道,你承受诸多苦楚,痛不欲生,对不起,你别恨我,好吗?”

少女指腹很温暖,还在抚摸他脸颊,李璟晔深邃目光倏慌乱,心突突跳不停,还从未有人问他孤单,有女子这样抚摸他,他心绪乱成一团。

李璟晔是很孤单,他父王去世后,不足一载,舅舅江潇月被奸臣构陷,流放途中,江潇白、江晏清皆病故。

皇室很多人都想杀李璟晔,明帝只忌惮监视他,却不保护他,放任杀手行刺他,八岁和十一岁时,两次被刺杀,皆为重伤,命悬一线。

李璟晔幼时没有玩伴,这些年孤身一人,如行尸走肉,苟且于人世,支撑他的信念是济世安民,但皇帝猜忌,不许他进入朝堂。

十年来,除思念父王,想到更多的人就是穆锦安,他身处深渊不得救赎,为自己灌输仇恨,麻痹自己,逐渐偏执,认为是穆锦安的错。

或许是穆锦安支撑他活下去,两次刺杀,魂魄即将与身体分离时,李璟晔都想到穆锦安,他还未找她报仇,怎能就那样死,性命垂危时,残存仇恨助他活了下来。

但在紫暮斋看到她孤寂绝望,比他还要悲痛欲绝,煎熬挣扎,李璟晔心底善良与明理,令他清醒几分,仇恨与杀意开始因恻隐之情动摇。

穆锦安说了五个要求,这三年,他只准备长寿面,中秋月饼,为她放天灯祈福,每隔两月,夜时潜入紫暮斋,在她怀中放下一袋黄金。

穆锦安余光瞥见他耳朵比朱红衣裳还要火红,脸颊也是白里透红,一时被他美貌迷了眼,她望他几眼,陷在他不自觉少年娇羞感和勾魂摄魄的面容。

穆锦安多年不见人,太想和别人亲近,手指继续抚摸他浓眉,鼻梁,指腹移至他唇瓣。

少年唇瓣清晰感受到她温柔,李璟晔心跳漏一拍,愈发慌乱,出神望着她,他不自觉痴笑,想起她说“等我及笄,嫁给你,给你生孩子,生三个,当做赔罪。”

这句话萦绕他心头三年,与心底恨意并存...

李璟晔轻轻吻她指腹,一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些,一手抚摸她背脊,他眼底所有仇恨彻底消散,一双桃花眼柔情似水:

“穆锦安,我不恨你了。”

穆锦安终于放心,先化解眼前敌人仇怨,他定不会再杀她,思:“我得学到本事,才有机会为阿娘报仇,投靠阿兄,才是正理。”

这几日夜时,李璟晔甩掉监视他的人,潜入穆府,迷晕秋水,至穆锦安闺房,亲自教授她剑术。

李璟晔轻功很好,将她带出穆府,寻一偏僻地,教她骑射,穆锦安聪慧过人,领悟能力极强,很快便掌握要领,她每日都在偷偷认字看书,不会的便请教李璟晔。

...

金覆殿檐,望兽威武立,玉满堂前,萧管悠扬声,姹紫嫣红,舞姬衣袂翩,大殿最高处坐天下最尊贵之人,明帝扫视一眼百官。

今日是睿王李珩回国接风宴,宴席至半,众人酒兴浓烈,大殿中间站位翩翩少年郎,他穿件绛紫锦袍,玉树临风,高发微微飘起,眉眼含笑,恭敬行礼:

“皇祖父,孙儿李璟晔恭请圣安,承盛公主与我父王曾议定,为孙儿与穆锦安定下婚约,她已及笄,孙儿想迎娶她入王府,做梁王妃。”

穆锦安握酒盅的手一抖,李璟晔不是说不想娶她吗,若嫁给他,还如何离开盛安城,他求娶之事,怎从来不告诉她?

明帝目光骇人,瞥一眼穆锦安,观她神情,看来不知情,他误杀李晟煌,威胁荣德和穆宸,怎会允许他们的孩子结为夫妻,他神色不悦:

“盛和公主之女杨芝兰,温婉淑德,娴雅端庄,赐婚梁王,穆锦安赐婚睿王,礼部择吉日完婚。”

李珩唇角勾勒一抹诡异笑容看向穆锦安,此事是他昨日与明帝商议,他起身行礼:“谢父皇。”

穆锦安怔住,睿王不是她舅舅吗?她为何要嫁给舅舅?她被明帝幽禁多载,生怕得罪帝王,再次被关起来,此刻六神无主,思:

“睿王常在裕鹤,父兄镇守边疆,他与我初见,怎会提及赐婚,难道他想利用我?”

李璟晔目光黯然,回眸望向穆锦安,她正惊慌无助,少年心口隐隐作痛,被幽禁,被监视,被阻拦多载,还有何值得帝王忌惮,他转眼看向明帝,少年毫不屈服之姿:

“陛下,孙儿绝不娶杨娘子,睿王乃穆锦安舅父,二人怎能成亲?人无信而不立,孙儿与穆锦安婚约怎可轻易废除?”

明帝甚少听到质疑之语,李珩在裕鹤飘零多载,既想娶穆锦安,他这位父皇自是满足皇子心愿,李璟晔当王孙公主,百官之面提起舅舅二字,便让他颜面扫地,当年误杀李晟煌,当百官面,要做出慈祥宽容之态,但依然龙颜震怒:

“住口,你想说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吗,大逆不道之徒,李璟晔抗旨,杖刑五十,若非看在你父王面上,百杖便要你性命。”

顾纹轩隐隐不安,怎会突然赐婚,还要嫁给舅舅,滑天下之大稽,他虽远离盛安城,但听说过明帝疑心深重,他起身行礼:

“陛下,舅舅与外甥女成婚,天下人岂不诟病?还望陛下收回旨意,外孙想娶穆锦安,请陛下成全。”

明帝眼闪精光,顾纹轩娶她倒可以,决不能是李璟晔,但他金口玉言,已答应李珩,便不会食言,大袖一挥:

“都押下去。”

宴后,穆锦安出宫,她未当面抗旨,是不想被轻易惩罚,想起李璟晔竟敢抗旨,坚持想娶她,她孤寂冷漠的心竟有几分感动。

“穆锦安。”寻音望去,眼前人穿件云灰色锦袍,肤若凝脂,温文尔雅模样,来人正是李珩,他温柔注视未来的妻子,“我们很快就可成亲,你便能见到你父兄。”

穆锦安观他面容,他竟比江南女子还要柔情,肌肤如玉,但她心底并不喜欢此人,有种莫名厌恶之感,冷笑道:

“睿王,我父忠国,我兄卫民,道心长存,将心至高,他们不会因我易忠变节,我无足轻重,皇上虽不许我习文,但叛国为贼,谋乱残民,克城掠财,俘虏女子,我分得清。”

李珩愣住,十年不许她读书,竟能说出两句道义之言,看来他没找错人,她父兄手握兵马,只要站在他这边,便有机会夺取皇位,他瞧着穆锦安身影远去。

李珩回盛安城第一日,便联络诸多朝臣,他这些年与外族暗中来往,边疆十族,都有他眼线,他就是要夺得皇位,看着天下大乱,以报多年为质受辱之仇。

李璟晔抗旨拒婚,挨五十杖后,在王府修养,他等待多日,不曾见穆锦安上门看望他,他虽未入朝堂,但看清楚李珩想利用穆锦安,他担心不已,伤还未好全,便来到穆府,瞧她一人坐在屋内看书,他遮挡少女眼前阳光,眼底藏莫名情绪:

“你真的要嫁给他?”

穆锦安瞧他受伤还来此处,示意他趴在卧榻,她悄悄问道:“你有毒药吗?给我一点,我毒死他,省得他祸害百姓。”

李璟晔有些害羞,还未躺过女子卧榻,他偷瞄她一眼:“毒死?会连累你,我给他下毒。”

穆锦安托腮瞧他,怎会如此俊俏,又靠近些,盯他眉眼,这是十年后第一个抱紧她的人,自和别人不同,思忖,他竟为她着想,这么好的郎君,只可惜她没有福气,要嫁给质子,指腹触摸他耳尖:

“太子殿下为救我,已经离去,你是他唯一的子嗣,不该为我涉险,梁王,我...”

“妹妹!”“锦儿!”穆锦安寻音望去,门前站两身影,皆着铠甲,腰佩长剑,威武飒爽,身躯凛凛,自赐婚消息传至边疆,穆宸穆景翊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回盛安城,他们多年未见到穆锦安,心中万分思念。

穆景翊扑过来抱紧了穆锦安,他又仔细瞧妹妹模样,和画像上母亲模样很像,觉她定受许多委屈,何人能十年如一日,待在小屋内,思念如潮水涌上心头,在此刻化为无尽眼泪,少年哭的眼尾泛红,心口抽搐疼痛:

“妹妹,无论父亲和我立多少军功,陛下都不许我见你,我望鸿雁穿白云,盼霜离境,雪濯天晴,只为见你,我和阿爹写给你的信笺,你可读?”

穆锦安觉他抱得比阿娘还紧,她从前怨恨父兄丢下她,但长大后,渐渐明白,帝王老谋深算,父兄皆不得已,心底熟悉与陌生感交织。

穆锦安看见父兄脸上刀疤印,比猛禽狼王撕碎骨肉还要深刻疼痛的伤口,令她心头一颤,仿佛残存严霜过境,鲜血吞冰的肃杀之气,寒风吹得她站不住脚,不知是何恶战,令她父兄伤痕累累,是为百姓,也为见她,少女忍眼泪:

“阿爹,阿兄,想是陛下不许我看,我未收到家书,十载分别,春树暮云,终得相见,父亲竟鬓生银发,想是殚精竭虑,过于忧思,睿王于裕鹤归来,择将门之女结亲,定为谋乱,请父兄立刻赶回边疆,莫被牵连。”

穆宸红着眼睛,多年不见,女儿已经长这样高,深陷埋伏,刀剑砍他手臂,骨血再生重挥陌刀,他未流半滴眼泪,但女儿多载被囚禁,依然顾全大局,令他心底更痛,青年眼泪如血,浸透眸子,于刀疤处一点点滑下,刺疼他肌肤每寸,他握紧女儿的手:

“孩子,我已尽忠,为盛国守十七载,为父对不住你,你若不想嫁给睿王,我们现在就回边疆,为父这次,定不会抛下你。”

穆锦安摇头,自父兄踏入盛安城,明帝眼线和禁军便已盯紧包围,她不能弃穆氏不顾,他们曾血战沙场,不该因她而亡。

穆宸眉心微微蹙起,分明未读书,怎能识破帝王谋算,他与穆景翊早看出帝王心思,是想令穆氏全家覆灭,但他们已不在乎生死,要为穆锦安搏命。

穆宸余光瞥见屏风跟前站位少年,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相貌极俊俏,在军中多载,还未见过此等绝色男子,方才好像看见此人趴在穆锦安卧榻,问道:

“你是何人?”

李璟晔谦恭:“姑父,我是璟晔。”

穆宸心口一滞,是当年为穆锦安求情的太子之子,青年心中感激万分,皇室那么多子嗣,为何偏偏是睿王,若是眼前少年娶他女儿,他定可放心,急忙行礼:

“见过梁王。”

李璟晔闪电速度,立刻扶穆宸,偷瞄一眼穆锦安,若非赐婚,他可称岳父,唇角笑意:

“将军不必多礼。”

穆宸见李璟晔总在偷瞧穆锦安,立刻明白,思忖,此人竟不计较李晟煌为穆锦安求情之事。

月洞门跑进来一人影,只传话道:“将军,礼部已择吉日,三日后,睿王与郡主大婚。”

此音如噩耗,几人面露难色,示意下人离去,李璟晔偷瞧她一眼,眼神黯然,他本已求帝王赐婚,原以为可娶她,就如父王待他母妃那样,夫妻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曾想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