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那杯酒,没有第一时间喝下,而是望向眼前那个熟悉的陌生人:“为什么对一切与你自己相关的问题都避而不谈?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让我被旧梦困扰,失魂落魄?
“你想毁掉我。”
沈眠嗤笑一声,这一次终于回应了她的问题,虽然依旧不是正面回答:“我会成就你。”
“你将成为我永远的心魔。”
“我欲为你指明前路方向。”
“伊蒂丝·爱德华兹,你是我的敌人、我的标靶、我所追逐的、我曾学习的、我要取而代之的。”
“沈眠,你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心灵港湾、我的灵魂知己、我的信念所在。”
沈眠只是静静注视着她。
“……伊蒂丝·爱德华兹。”她最终说,“为何要这样做?”
“尊敬的起义军首领。”那高戴冠冕的王微微一笑,“我亲爱的。”
“你是要杀死我,或被我杀死的人。”
她高举起酒杯,向面前人隔空致意:“敬,我亲爱的敌人。”
海泽尔麻木地跟着举杯,终于心灰意冷。
她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滚入咽喉,冰冷刺激,海泽尔在那一刻心死到极点,狠狠闭了闭眼。
再睁眼,就是听到身前突然响起的玻璃碎裂声。
她对周身魔力波动变化的感知其实比她的视力先一步告诉了她面前发生了什么,可睁开眼的一瞬间,眼中仍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沈眠在吐血。
酒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刚刚饮下那杯中酒的人捂着胸口,止不住地大口大口呕血。
鲜血染红了她苍白的肌肤,染红了她娇艳的双唇,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炫目的赤红血花,浓烈胜过她那一袭如火的红裙。
她面无血色,剧烈地咳嗽着、呕着血,整个人站立不稳,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向地面,砸入那一地琉璃杯碎片中。
海泽尔真的跟她一起生活太久、太久了。
当感情与理智相冲突,她的身体毫不犹豫站在了习惯那一边——站在了沈眠那一边。
当海泽尔回过神时,她已经揽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扶着无力继续站立的人在一边躺下。
“……这是真的吗?”安静坐了片刻后,她低声问。
“咳,咳咳……”沈眠似乎渐渐咳得没有力气了,不再大口大口地呕血,只是虚弱地微张着嘴,小声咳喘着,血液从她嘴角一阵阵向外溢出来。
她的眼睛注视着海泽尔的眼睛,似乎在问她究竟在质疑什么。
“毒是不是不在酒里?你早就把毒喝下去了,酒里有的只是诱发剂……两杯都是。”海泽尔望向不远处那些酒瓶碎片,又很快收回视线,她说,“你早就决定好了。”
所以她让海泽尔对魔法阵的原材料感兴趣就自己研究。所以她特意提前支走了莉娜,又告诉她莉娜知道与魔法阵相关的一切,叮嘱她把态度放诚恳,待得到消息的莉娜赶回王都后不要杀掉对方,留下莉娜,有不懂的都可以问对方。
所以这位控制欲过强、向来不愿在任何方面参与赌局的女王这一次主动提出了与海泽尔赌这杯“毒酒”,还愿意让海泽尔先行选择。
这是一场明目张胆的骗局。
她其实从来没有给过海泽尔任何选择。
从来没有。
“哈啊……”沈眠靠在她怀中,艰难地喘着气,笑容无奈,“不要拆穿呀,亲爱的……怎么就骗不过你。”
她握住了海泽尔的手。
在海泽尔制止前,明亮的魔法光芒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