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落针可闻。
二人自打在一起后,还从未红过脸。
祁周行不知道卷耳到底是为何做出如此行径,但他确实也因为发簪碎裂,感觉又气又委屈。
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
“你这会儿子头脑不清醒,我现在不与你计较,等一会儿我处理完这些事,我们再好好算账。”
说完,祁周行拂袖而去。
雪花越来越大了,不一会儿掉落的簪子就被大雪彻底覆盖。
初蕊走上前,抖着声音轻声询问。
“姑娘,何必如此呢?”
卷耳再次抬眸时,热泪涌出。
“既然不能相爱,便让他恨我吧!”
初蕊赶紧上前给卷耳擦起了眼泪。
“姑娘,不会的,不会的!
终有一日,祁公子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卷耳摇了摇头,躲开了初蕊的手。
自己蹲下身来寻找断了的发簪。
很快就将碎了的三段都收回了盒子当中。
“传我的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告诉祁周行事情的真相。
待我走后,关于我的任何事都不要再提。
自我明日启程起,此院落便封了,谁也不许再进。
初蕊,去找个工匠,做块墓碑。
给他加钱,越快越好。
最好今晚就能拿回来。”
初蕊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有些不解。
“姑娘,是要将这簪子葬了吗?”
卷耳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继续交代。
“墓碑上刻‘祁门陆氏之墓’!”
这话一出,初蕊如雷击一般跪了下去,而后大哭。
“姑娘,姑娘不可啊!
哪有好好的活人,就给自己立碑的。
姑娘,姑娘,事情肯定还有转圜的余地,您别这么糟践自己好吗?
奴婢求您了!”
卷耳将初蕊扶起,声形俱哀。
“在我自己的家中立个衣冠冢,总比我在漠北死后无人收尸,抛尸荒野好不是吗?”
是的,卷耳一直都知道,此去漠北,她大概是活不长了。
先不说她多次打了尉迟洵的脸面,等到了漠北会被如何为难。
就是她现在的身份,燕王爷的女儿,漠北人肯定是想要将其分筋扒骨,拆入腹中。
大煊人恨漠北人是必须的,但同样漠北人也一样仇视大煊人。
尤其是最恨杀了他们漠北最多人的燕王爷。
此次一去,再无归途。
另一边,祁周行从陆府离开,只觉得怒气冲天。
但他想着一会儿等他安排妥当后还要回来继续哄卷耳,索性也就没走远。
他直接来到了醉月楼。
孟极一见他,呆若木鸡。
“你,你,你怎么回来了?是收到消息了吗?”
祁周行看着孟极的样子有些奇怪,皱起了眉头。
“我还没问你呢。
我是不是说,让你帮我看顾着卷耳,发生事无巨细的都告知我?
若是我这次突然回来,只怕是她人都到了漠北,我都不知晓。”
孟极尴尬的笑了笑,一阵头脑风暴。
祁周行大概也明白为什么孟极不将此事告知自己,他肯定是怕自己冲动同皇上对上,最后导致他们这些年的准备都白搭。
但现在眼下已经顾不得从长计议了。
所以,祁周行不再计较孟极的反应。
“给我上点儿吃的,最好是热乎的。
我这几日吃寒食吃的胃痛。
不过也不用太繁琐,简单点就好。
顺便你再给九爷送个信,我想同他一起商议一下解决的办法。”
孟极胡乱的点了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几样小菜就上了桌,同时下人还送来了一碗热腾腾的胡辣汤。
祁周行吃了几口东西后,抿了口胡辣汤,随后脸皱成了一团。
孟极见此赔笑道。
“怎么?烫到了?”
祁周行摇了摇头,又喝了几大口。
“你们这胡椒放的也忒多了,冲鼻子。
九爷呢?信传过去了吗?”
孟极‘嗯’了一声,随后不再说话,而是紧紧的盯着祁周行吃饭。
祁周行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怒视了孟极一眼。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是嫌咱们的闲话还不够多吗?”
孟极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呸,小爷我也是喜欢女人的好吗?
我只是想着,你多亏了长的不错,否则就现在这眼下乌青,满脸胡茬的模样,陆卷耳大概也不会记你很久。”
祁周行手中的筷子一顿。
“什么叫不会记我太久?”
孟极眼见的有了一丝慌乱。
“你,你,你怎么还这么清醒?”
祁周行刚要开口询问,就感觉到了一阵眩晕,随后眼前一黑,就倒在了桌子上。
只是临晕倒之前,他还是听到了他等了许久阿哲的声音。
“三师兄终于倒下了,否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