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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西隆关头,瑰月亲眼送别墨玄离开。

秦王殿下没有等援军,而是带着几名亲卫会同花适宜、姬无殇、张副将,先行赶赴西凉关。

从西隆关外往东北走,翻越玉仑山脉、再横插塔克沙漠,就能很快到达北凉城。若是走关内大路,则因为要绕过很多的山脉和城池,凭空多出几日路程来。

墨玄选择危险难行的关外,也是因为心急吧。

站在西隆关城头,瑰月无声叹息。最近,很多人都在跟她说,墨玄是个重私情大过家国的人,这些人里有墨玄的亲人,有他的部下,甚至还有他的兄弟。但瑰月觉得,这些人虽然对墨玄没有恶意,但对他的评价,并不……全面吧!

难道说只有主动、积极地去争夺那个位子就是全大义、爱家国的好男儿吗?是,在那个位子上,的确是可以为百姓、为天下做更多有益的事情。可是,不在那个位子上,就不算是为国为民吗?!

就像此刻,他明明知道此去凶险万分,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飞马前去。这样的墨玄,难道还不够大义凛然、爱国护家吗?

其实,作为一个君主和一个平民,他们爱国的心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爱国的方式不同而已。仅从这一点来说,他们是可以同样令人敬佩的。但时人往往喜欢道德绑架,认为不想做君主的墨玄是不上进的,是不爱国的,其实,这何其不公!

好男儿为国为民,面对危险,何曾却步?!瑰月瞧着那义无反顾的身影,心头升起几许感佩,几许……糅合着倾慕的不舍。

怏怏地下得城楼,瑰月想起风儿最近食欲不佳、无端哭闹,小家伙的脸蛋发红,眼角结了眼屎,方才花世叔说这是小儿内火过重所致,可在哺乳的间隙中,少量喂孩子喝一点儿金银花煮的水,喝个几天,症状就会好起来。

“唉,碧玉心思太重了,她自己心火起,带累孩子也……也是,是个人,遇到这么多挫折,哪里能不多想的……你们多关心她,多体谅她吧!”

瑰月的步子一转,就去了东市。她打算去药铺抓点儿金银花为风儿熬水喝!顺道再看看能不能找个老大夫问问,如何也为碧玉调养一下身体。这段时间,事连着事,她对碧玉确实关心不够,若是早发现她的不妥,又何必舍近求远地去找别的大夫,直接劳烦一下花世叔不就好了!

东市里人流如织,热闹非凡。这里买卖的,多是百姓生活必需用品,大家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倒显出了一抹鲜活的烟火气息。

瑰月东张西望,没有找到药铺,倒是先看到了一个熟人。

陶过,依旧白衣罩黑纱,温文尔雅地站在路边。

瑰月窘窘地冲他一笑。

“陶家主,莫非您这又是在等我的?”

戏谑一笑,陶过挑眉。

“我这个家主,从来不同大掌柜照面,世人该怀疑了!”

瑰月更窘,当时,为了脱困,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人,直接就说她是商家的大掌柜,她也以为不过一时的权衡之语,倒也没有放在心上。怎么,陶家主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背负着双手,陶过淡然一笑,那种淡泊的气质,哪里像是商家家主,倒像遗失民间的王孙公子。

“说笑了,李姑娘不要往心里去!今日找姑娘,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噢?不知道陶家主有何事,若是月儿能力所及,定不推辞!”

她向来是不喜欠人人情,若是能回报商家,她是非常乐意的。

陶过背着的手放下,交叠到身前,倒是有些羞赧起来。

“家母年纪大了,老小孩一般,她……想见见姑娘!”

“原来老夫人在此!陶家主当早说,小女也好早日上门请安拜会!”

虽然,心里揣着一百个疑惑,瑰月面上还是客气地答应着。

再不忸怩,陶过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后,就率先在前面带路。

还是上次见面的小院的方向,瑰月倒也不疑有他,放心地跟在后面。

“家母本在老家颐养天年,近日因为想念在下,千里迢迢地来了这边城。她听说你也在这里,非要我请你去见一面……人年纪大了,就有些任性,姑娘千万海涵!”

听到这话,瑰月的步子略顿了顿,这位陶老夫人倒是怪哉,为什么非要见她呢?倒是商家毕竟是九家一脉,老夫人是陶家主的母亲,必定不会对她有什么坏心的。

小院还是上次那个小院没错,但里面,竟然大变模样!

院里赫然多了假山、飞瀑的造景,流水淙淙,花草掩映,这个小院竟早改了旧貌换新颜。

对这种变化,瑰月并不惊异。陶过是商家家主,他就是想将这个小院遍地铺金,也未必不行,如今不过是稍加点缀,想是为了讨老夫人欢心吧。如此说来,陶家主也是孝子一枚!

老夫人来了,自然是居正房的。只见陶过上前,轻轻敲击正房的房门。

“母亲,李姑娘来了,是否请她入内相见?”

他询问的声音轻柔,似乎生怕惊吓到了屋内的人。

瑰月眯眼,这位老夫人还挺神秘啊!

“哦,请姑娘去花厅奉茶,老夫人正在梳洗,马上出来相见!”

一个清脆的声音应着陶家主,应该是老夫人的侍婢在答话。

挑挑眉,瑰月好笑地看着陶家主尴尬又无奈地朝她拱手,无声地致歉。致歉毕,陶过才引着她去往花厅。

有机灵、清秀的婢女含笑奉上茶点,又轻巧地离去。

这些婢女,上次也没有看到,瑰月继续浅笑。想来,陶家主随性,他的母亲却是个讲排场的人。

“咳”干咳了一声,陶过扯起嘴角,牵起一丝笑容,还是想解释一下。

“家母……有些……”

说了半天,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母亲要见李姑娘的,人家姑娘来了,她又半天不出来相见,实在有些失礼。但作为儿子,他也不能说母亲的不是,真把本来能言善辩的他急得面红耳赤的。

“不妨,老夫人郑重其事地梳洗打扮来见我,正是看重我的表现,我是晚辈,等等是应该的!”

好吧,人家都替他把借口找好了,他还用说什么呢?陶过也不多言,直请瑰月品茶用点心。

好一会儿后,有环佩叮咚之声起,随即,亦有一股幽香传入瑰月的鼻端。

这香,清而不洌,醇而不腻,竟然是种瑰月从未闻过的香。

只见,一个俏丽的小婢扶着一位妇人缓缓走入了花厅。

这妇人进来后,瑰月就呆住了,世间当真有如此美丽的人吗?!

青丝堆叠,巧绾飞仙髻,髻上飞凤衔珠钗光芒闪闪;

黛眉染翠、杏眼流波;

肤如凝脂,唇如丹朱;

穿的是浅青留仙裙,披的是淡蓝洒金纱。

只这几步路,就让人觉得是天宫妃子入凡尘,凌波仙子渡横塘。

这真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路过瑰月身边,妇人斜睨了瑰月一眼。

这一眼有些无礼,瑰月却不以为意,美人做什么都容易被人谅解吧,她李瑰月就是个爱美之人。

离得近了,她也能更清楚地看清这绝世美人。

这位美人美则美矣,却并不年轻吧?她发间,其实隐有根根白发;就是那亮如星子的眼角,也是有丝丝细纹的。

只能说,美人老了还是美人,那些白发、细纹,如陈酿般,使得妇人愈发有种岁月沉淀下的从容。只是……这美人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母亲,这就是李姑娘!李姑娘,这是家母!”

陶过有经验,为了不让瑰月怀疑出来的不是他母亲而是他妹妹,他必须先引荐两人认识才妥当。

“见过陶老夫人,愿老夫人福寿康宁!”

瑰月率先墩身行礼,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嗯!你就是那个让秦王舍了天下的姑娘,听说,你原是萧长空的正妻?”

上来就是这样不客气的询问,陶过的脸色变了几变,颇为埋怨地觑了母亲一眼。

陶老夫人也淡淡斜了儿子一眼,仍旧等着瑰月的回答。

抿着唇,瑰月没有马上说话。这位如花娇艳的老夫人问出这样尖锐的问题,到底有什么意图?她得罪过她吗?不可能吧,她们今日当是第一次见面才对!她像是在刻意羞辱她,可这是为了什么呢?她应当没有妨害她的利益吧?

再次墩身一礼,瑰月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夫人说得都不错。我就是李瑰月!”

对老夫人的评价,她不置可否,反而不卑不亢地承认了她的身份。

半眯着眼睛,陶老夫人歪头仔细审视李瑰月。

“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姑娘!”

这算是夸奖吗?全当是夸奖吧!瑰月含羞带笑,算是接受了这夸奖。

“怎么,你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一下?”

陶老夫人略往前倾了倾身子,兴趣盎然地看着客座上的女娃,似乎十分好奇她的答案。

“从事实上来说,您说的都不错。先前,秦王舍弃帝位,我不在场,据说里面有我的缘故。至于说我是萧长空的正妻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确曾经是萧长空的正妻!只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以死了解了这一切……只是我没有死成而已。如今,我跟萧长空再无瓜葛!”

主位的陶老夫人挑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但愿吧,但愿世事能像你所说,说断就断吧!”

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好像若有所指的样子,瑰月心头,就起了些躁意。

母亲这都聊得什么天儿啊?陶过都有捂脸的冲动了,原来以为母亲只是想见一见传说中的奇女子,没有想到她见到人家,居然句句犀利,毫不客气,这叫人家小姑娘的脸哪里搁得住啊!

不理睬儿子郁闷的面容,陶老夫人理理逶迤铺陈在榻上的留仙裙。

“李姑娘,听说你是儒家后人,不知道——你是怎么看蔷薇祸楚这事儿的?”

本来一脸平静的李瑰月悚然一惊,陶老夫人怎么突然就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偷偷看了眼上座的老夫人,她老人家淡定地坐着,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仿似她方才只不过问了个今日天气如何的问题,瑰月暗暗皱眉,略一思忖,便有了计较。

“不知道老夫人想知道官方的感想,还是事实的感想?”

“噢?”老夫人娥眉轻挑,红唇翕张:“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的!”李瑰月看着老夫人,非常认真地说:“官方的说法,也就是史书,决定了后人怎么去评价这些前人。然而,史书说的就是真的吗?这可不一定呢!如果老夫人想知道我对蔷薇夫人和南楚烈王的看法,那可能要叫您大吃一惊了,他们跟史书所说——完全不同?”

“噢?”老夫人再往前探了探身子,饶有兴趣地问:“不知道李姑娘,能怎样令我大吃一惊,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默了默,瑰月抬起头,眸中一片坚定。

“我所知道的蔷薇夫人同南楚烈王,完全不是史书中所描述的那样。蔷薇夫人不是祸楚妖妃,烈王也不是爱江山不爱美人的昏君。相反,他二人是至情至性、恩怨分明的好人。就是那些忠臣也未必是忠臣,妒后也未必是好妒之人……”

有两个极细的亮点在老夫人眼中升起,最后竟盛放出一片华光。

“你果然知道!你果然知道!”

唉,娘啊,您这是发的什么疯啊!陶过重重嘬一口气,他感觉后槽牙疼。

没有错过儿子不认同的表情,老夫人只不过轻飘飘白了儿子一眼。

“听说,她踏空而去的时候,只有你在身边?”

这没头没脑的问题,若是问到旁人,必然是云里雾里、毫无头绪,但瑰月似乎知道老夫人所指为何。有什么东西在她脑中划过,却很快被她否认了,这怎么可能呢?!

“不错,她去的时候,我恰好在她身边?”

“她……可释然了吗?”老夫人紧紧追问。

“她——含笑而去!应该是释然了!”李瑰月如实作答。

“过儿,你出去,我想跟李姑娘单独谈谈!”

看着儿子和婢女离去,老夫人神秘地望着瑰月笑。

“你猜到我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