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倦回来的很迅速。
江余朔已经躺下了,此刻他正生无可恋的想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把这件事撇得跟自己毫无关系。
祁倦还以为他在难受,把药递了过来。
做戏做全套,江余朔拿过来,咽了两粒。
江余朔准备给他倒水,傅隋之就是在他转身的时候进来的。
“好点了没?还发烧吗?”
傅隋之看样子有些无聊,他边问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不轻不重的看了江余朔一眼。
江余朔突然有些心虚。
明明他是做了好事,救了这人一命,可他现在完全不想面对这人。
特别是祁倦还在场的时候。
“好多了,谢谢傅医生。”
“唔,你好客气。”傅隋之笑了笑,十分随性道,“没事嘛,你是祁倦的对象,那自然也是我朋友咯,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帮忙的。”
“……”
江余朔不知道该怎么回。
好在程周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他先是查看江余朔的状态。
嘴里叨叨着,“我天你要吓死我啊,没事吧还难不难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以程周的性子,他多半就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问题才导致那条项链出事。
他肯定会愧疚,不然也不会在今天就赶航班回来了。
江余朔知道他的脾气,回了句,“我没事。”
他本身也不会怪他们,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没注意,怪有人居心不良。
程周又跟他聊了两句,这才想起把带的东西给他。
他路上路过奶茶店,买很多杯奶茶带了过来。
听说心情不好时吃点甜的会让人心情变好,也不知道这一套放在江余朔身上有没有用。
程周原本是想把那杯特甜奶茶给江余朔的,但他想了想,这人平时只喝咖啡,多半不喜欢甜的。
犹豫几秒,他还是把按照他喜好买的无糖奶茶递了过去。
那杯特甜的奶茶就落到了祁倦的手里。
傅隋之道完谢,拿着奶茶去其他病房了。
而程周刚坐下没多久,就出去接了个电话。
然后他一脸郁闷的回来了。
“江余朔,你和陈导闹矛盾了吗?为什么他刚刚跟我道歉啊?”
“……”
哦?
现在这个情况,难不成导演压力太大了?
江余朔想了想,余光看见不知道想什么在出神的祁倦。
他默不作声的把他手里只喝过一口的奶茶拿了出来,把自己那杯放到了他手里。
然后他无视祁倦和程周看他的目光,对程周招了招手,“你过来。”
程周弯下来腰,江余朔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去找陈导……然后这样……”
程周听完,“啊……这样真的好吗?你……”
“我没问题,你叫上红姐一起去,记得我说的话啊。”
程周走了。
祁倦喝了一口手中的奶茶,看向江余朔,问道:“怎么?你喜欢喝甜的吗?”
他没有提刚才的事,既然江余朔不想让他知道,那他也不用知道那么多。
江余朔回了他一句,“不是,是因为你不喜欢喝甜的。”
……
祁倦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你好像总是很细心。”
江余朔想着这话,一时觉得很离谱,难道这很难发现吗?他们又不是什么陌生人,见得多了,自然是知道的吧。
“这不是很容易看出来吗?你不止不喜欢喝甜的,你还不喜欢喝酸的,不喜欢吃蛋糕这一类食物,不爱吃烧烤,不爱吃葡萄……你好麻烦的。”
祁倦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活的好像是有点麻烦,这不喜欢那不喜欢的。
但为什么?和江余朔在一起时他有表现出来这些吗?
江余朔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也没有做在面前做过他不喜欢的这些事。
……这样一想感觉未免也太善解人意了一些。
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江余朔居然这么对待一个对他不好的人。
也太吃亏了。
江余朔还在想傅隋之的事,他现在平静了许多,除了不能接受发病乱啃人外,其他的他都想妥当了。
救就救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想承认,不想跟傅隋之有这一层关系,那他不说不就是了。
反正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至于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对傅隋之,江余朔也想不明白。
算了,理解理解吧。
毕竟那时候他还是个精神病人,做事情自己都不理解,谁又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不过,在病院的时候,傅隋之真的不认识他吗?
窗外依旧是在下雨,阵阵冷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
这场雨下得真大,江余朔到现在都觉得冷,身上还残留着雨淋遍全身的触感,他一时又听见了近在咫尺的雨声。
又闻见了沉木香。
祁倦起身,关上了窗户。
窗外天气阴沉,雷声不断,雨声淅淅沥沥。
室内光线一如那天一般昏暗,祁倦转身,窗外的一切都变成了他的背景,而他是吸引所有视线的主角。
记忆重叠,清淡的沉木香伴随着雨天独有的气息弥漫在身边。
江余朔一时又弄混了时间。
奇怪,祁倦今天明明没喷香水,为什么他还是会闻到……沉木香的味道。
好怀念的……气息。
“别怕。”清冷而平淡的声音响起,落在耳边。
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像是从虚空中飘来,不切实际的缥缈。
“你会好的。”
“别怕。”
“江余朔,你得好好活着。”
“……”
病房依旧是病房,只不过变成了江余朔熟悉的模样。
江余朔一眨眼,身边的人不见了,他正疑惑。
一转头,他看见了懒懒坐在窗边的沈屿。
是梦吗?还是他又发病了?
太过于想念的人,会在梦里相见的吧。
江余朔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梦,这不是真的。即便如此,江余朔却还是忍不住靠近他。
“沈屿……”
沈屿转过头,在阳光下,他浅金色的头发被镀上一阵柔和的光。
“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江余朔有那么一瞬间好难过好难过,他想靠近,但发现自己动不了,尝试几次后,他放弃了。
“沈屿。”
“你个骗子。”
不是说好会陪在我身边吗?
不是说我会好的吗?
我好不了,我把你弄丢了。
沈屿对他很无奈,他叹了一口气,靠近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疼。”
“江余朔,你身边的位置,已经有人了。”沈屿笑了一声,他很温柔的摸了摸被敲的地方,低声哄他,“你已经不再依赖我了。”
“虽然很不爽……不过我也接受,同时也会为你感到开心吧。”
“有人来爱你了,江余朔。”
“回去吧,他在等你。”
谁?
江余朔真的很疑惑,下一秒,他看见沈屿的身影渐淡,消失了。
身旁环绕的沉木香气息突兀的变得浓重,江余朔感觉头越发疼痛,他闭上眼,揉了下头。
在睁眼时,江余朔看见了祁倦担忧的眼神。
他那张脸上很少有这种明显的情绪起伏,因此看着显得不同。
他似乎没意识到江余朔的目光,喃喃自语的说道,“你肯定瞒了我不少事吧。”
“真的是,要清醒又不清醒的,你到底在干什么呀,我都搞不懂,做梦都连不上你。
“怎么还在自言自语啊,你这样真的不难受吗?江余朔,诶,这个不能碰,你还想自己砸自己啊是不是?放开放开。”
江余朔低头,看向被祁倦拿走的罐装咖啡。
头还是很疼,刚刚那些画面在江余朔记忆里飞速流逝,江余朔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已经忘记了。
他只记得他被祁倦按在了副驾驶上,因为天冷,他出来时吹了冷风,让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难以运行。
后来他就没意识了。
所以又怎么了?
江余朔抬头看他,“你……”
“嗯,又怎么了?”祁倦无语,“我不是陆立夏不是程周不是傅隋之,你看清楚了再说话。”
啊?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把我一个人当成这么多人,还对话。”
“祁倦,我……刚刚,做了什么?”
祁倦看着他,像是确认他现在到底清醒没有,片刻后他问道,“你又忘了?”
……在祁倦的复述下,江余朔勉强记起了一些片段。
所以除了祁萧给他发的消息,其他都是假的?
那些对话都是他自己说给自己听的??还强行把祁倦当作对话对象,说给他听?
祁倦没问他关于傅隋之的事,这事是他自己想的,后面瞎编,还扯出了陆立夏。
可怕的是他并没有支开祁倦,而是把祁倦当成了陆立夏。
他在这边自顾自的跟幻想聊天,祁倦什么都不知道。
傅隋之没有说过那些话,他只是进来送了两瓶饮料,程周也没有来,也没有所谓的奶茶,没有沈屿。
至始至终,参与进来的就只有祁倦这一个人。
只有祁倦一个人,听着江余朔不知跟谁的对话,回答的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看着他做一些奇奇怪怪很难理解的事。
偶尔是真的把他当祁倦,再认真跟他聊天,说自己过往的经历。
真《一人“强行”饰演多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