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到了。”
郑牙婆带领李灵儿几个人走了一阵子的路,总算到达了蔡府门前。
但见这座府邸高大气派,门首屋顶是青绿色的瓦,描红的屋檐,画有五彩斑斓图案的额檐连着几根大红漆柱子,柱下撑有精美的石墩。
红色大门上面卯有几排整整齐齐的铁钉,门的左右上方各有面目狰狞的鎏金铜兽头,兽头嘴里衔有圆形门环。
大门正上方悬挂黑色金丝楠木做的大匾,上书“太师府”三个大字。门两边是粉壁白墙,墙上装饰有镂空成图案的花窗。门前两侧各挂一只灯笼,皆书一个“蔡”字。
门首台阶之下有两只巨大石狮分列在侧,狮子张开大口一副凶相。另有拴马桩、下马石在侧。
郑牙婆探头向府内张望,奈何窥之不得。原来门内正前方两丈之余有一座影壁挡住视线,影壁青砖灰瓦,严丝合缝,中间嵌入有华美的花开富贵大理石浮雕。
正在这时,大门内侧转出一守门人模样的人喝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作甚?”
郑牙婆急忙搭腔道:“烦劳您通报大管家一声,就说郑婆求见。”
“稍等。”
不大工夫,蔡府大管家蔡容从府里走出来,皮笑肉不笑的道:“郑婆,人都找齐啦?”
郑牙婆指着身后的五个女子道:“托您的福,人我全带来了。”
又冲五个女子招手道:“快来见过蔡大管家。”
李灵儿和另外四人过来齐声道:“见过大管家。”
“好!好!好!”
蔡容从身上摸出些许碎银交给郑牙婆,道:“这是给你的酬劳。”
郑牙婆把碎银放手掌心划拉几下,撇嘴道:“我说蔡大管家,这几个做工的女子我费了可大劲才找到一块,这么点钱就打发了。”
蔡容瞪眼道:“我说郑婆呀郑婆,我蔡府又不是头一次找人,这么些钱给你,已经不少啦!”
郑牙婆双手叉腰道“哟呵!瞧您说的什么叫不少啦,堂堂太师府上的人这种话也说的出来,这不是欺负我老婆子呀!”
蔡容把手伸向郑牙婆,怒道:“嫌少是吧,你把钱给我退回来,人你领走行了,我不信治不了你。来呀,退钱。”
郑牙婆突然一下坐在地上呼天抢地恸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捶胸,引来一些人过来瞧热闹。
“街坊邻居们,大家给我评评理,我一把年纪跑这大老远的做甚,打发叫化子这是,给我这点钱……”
郑牙婆哭着说着,还用眼角向四周瞅瞅,周围的人指指戳戳,皆无动于衷。
有两个认识郑牙婆的女人在小声议论,女人甲道:“这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女人乙道:“可不是么,恶人自有恶人磨。”
蔡容见郑牙婆撒起泼来,咬牙道:“不就想多讹点钱么,趁早收起你那点花花肠子。我数三声,你立马给我滚开!”
“一、二、三”
蔡容数了三下,瞧见郑牙婆动也没动。他冲府里喊了一声:“阿旺。”
一只体态健硕的大黑狗飞快地跑来,蹲在蔡容身边。黑狗目露凶光,冲郑牙婆不时吐出血红的舌头。
郑牙婆怯生生望向黑狗道:“大管家,你可别吓我!”
蔡容道:“吓你,你想多了,我这狗撕起人来连骨头也不吐,要不要试试?”
“别介,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郑牙婆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对蔡容道:“哼,以后我再也不会往你们这里送人了。”
蔡容道:“不送拉倒吧你,王婆、宋婆她们还在排着队呢!”
郑牙婆眼见没有讨到便宜,就对李灵儿他们几个人道:“我好歹把你们几个交到蔡府,我先走了,你几个好自为之。”
几个女子说了句:“知道了郑婆,您慢走。”
“呸!”
郑牙婆走到离蔡府不远的地方一跺脚,回过头来朝后啐了一口唾沫星,引来围观者的哄笑。
蔡容见郑婆狼狈逃离,兀自轻蔑地笑了下,慢慢踱步到五个女子跟前,说道:“从今日起,你们进到蔡府,就是蔡府的人,蔡府有蔡府的规矩,凡事不可违背,知道了没有?”
五个女子皆道:“知道了。”
这时有一个身穿粉色服饰的女子道:“敢问大管家,我们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
蔡容道:“每人每月六贯铜钱。”
几个女子交头接耳道:“郑婆给我们说是八贯铜钱,难道是诓我们不成?”
蔡容道:“她说是她说,我们这里压根没这么高,不过干得好逢年过节少不了有赏钱。”
“逢年过节还有赏钱。”
“算了算了,蔡府是大户必不会吝啬。”
“我们就在这里干吧!”
几个女子一合计,大家都表示愿意留在蔡府。
蔡容道:“你们各自报一下自己的绝活,以便日后有用的着的地方。”
青衣女子道:“我会爬树。”
紫衣女子道:“我力气大。”
白衣女子道:“我会煲汤。”
粉衣女子道:“我会剪纸。”
蔡容瞧了一眼精心化妆成丑女的李灵儿,迫不及待的道:“你呢?”
李灵儿淡淡的道:“我懂音律。”
话音刚落,就引来其余四女羡慕的眼光,这个时候能进大户人家找活干一般都是穷苦出身,穷人家的孩子能够识文断字者都是寥寥无几,懂得音律的人几乎就是个异数。
蔡容道:“好,很好。你们的绝活我都记住了。”
包括蔡容在内根本没人知道李灵儿经历的过往,更没人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女子其实有着不同一般女子的风流神韵,日后她更是搅动大宋风云的奇女子。
蔡容带着李灵儿几个女子进到府内,绕过影壁,但见庭院深深,正中主房,两边厢房皆布置的富丽堂皇。
跨过第二道门,又是一层院落,布局和第一个院子差不多,只是布置的比较随意。
又从院子侧门进入到一个别院,这里依次是帐房、伙房、柴房、库房、洗衣房、下人住的屋子以及马厩、茅房,这些房屋简朴而错落有致。
蔡容把三名女子安置到伙房,然后带李灵儿和粉衣女子直奔洗衣房。
洗衣房的地上放着几只大木盆,几名女子正在忙碌着搓洗衣服,一个肥嘟嘟的女子站立一旁正在指手划脚。
“花姐,过来一下。”
蔡容一招手,叫花姐的胖女子立马扭动水桶腰走了过来。
“大管家找我有事?”
蔡容指着李灵儿和粉衣女子道:“这两个人给你补充到洗衣房,交到你这里慢慢调教!”
花姐笑起来脸蛋一下子聚成两坨肉,她道:“多谢大管家!”
蔡容道:“人已带到,我该走啦!”
“大管家您慢走”
花姐目送蔡容渐渐走远,她立马收起脸上的笑容,紧绷着脸对李灵儿和粉衣女子道:“你俩逐个报上自个的名字。”
“我叫灵儿。”
“我叫杏儿。”
“灵儿,杏儿。相互认识一下,我姓花她们都叫我花姐,”
“花姐好”
“好好好”
花姐抠了下鼻孔道:“洗衣房是蔡府专门洗衣服的地,这里要洗全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一百多号人的衣服。我是这洗衣房的主事,你俩是新人,我先在这里立一下规矩。”
“第一在这府里你们是下下人,按规矩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不该说的不要嚼舌头。”
“第二在这洗衣房我说了算,我说过的话不许顶嘴,我叫往东不许往西。”
“第三每天辰时起床,亥时休息,除了吃饭不能歇着,干活不许偷奸耍滑,不许请假。知道了没有?”
杏儿一时嘴快道:“知道啦,胖姐。”
花姐瞪了杏儿一眼,转身瞧了一下自己的腰身,道:“哎!才说过叫我花姐的怎么又叫我胖姐,我胖吗?”
“你们几个说说我胖吗?”
花姐又朝几个正在洗衣的女子问了一句,大家偷偷瞧了她一眼只顾干活皆不言语。
“小桃,你是我的远房亲戚,你说给她们听,我胖不胖?”
小桃停下手里的活,大声道:“不胖不胖,叫我们花姐是胖姐的真是瞎眼了。”
花姐哼了一声道:“听见没有,居然叫我胖姐。”
杏儿正自窘迫,听见有人骂她瞎了顿时火起,接过小桃的话茬道:“方才那位说谁瞎呢,黑的能说成白的我瞧你才是真的瞎子。”
小桃不甘示弱道:“我就说了你是瞎子。”
杏儿道:“你是你是你是。”
花姐双手叉腰,一声河东狮吼道:“不许吵架。”
杏儿和小桃杵在原地,硬生生被花姐的气势震住了。
李灵儿悄悄用胳膊碰了下杏儿,道:“说走嘴了,是花姐,花儿一样的花。”
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经李灵儿提醒,杏儿这才急忙改口道:“花姐姐花姐姐,你方才说的规矩我知道了。”
“算你识趣。”
花姐又问李灵儿道:“灵儿,这些规矩你知道了没?”
李灵儿道:“知道了。”
花姐道:“很好!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个决定,从今儿个起小桃做我的副手,她不用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