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你觉得才来的那两个新人怎么样?”
“花姐,我觉得这两个人干活还算老实。”
小桃和花姐住一起,她一边给花姐捶背两人一边聊天。
“咱俩可是一条心,以后你要给我盯紧她们。”
“是,花姐。”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洗衣房的这些人背地里和我较着劲。”
“谁敢和花姐过不去,就是和我小桃过不去,我一定会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在这里不好混!”
花姐听到小桃的话语,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拉着小桃的手道:“小桃你放心,虽然你不用干活,但是有我在这,以后工钱一文都不会少你。”
“谢谢花姐”
“不用谢,谁让咱俩是亲戚。”
“只是花姐,今日就有人在背后嚼舌头。”
“谁?告诉我!”
“今日小雨说洗衣房补充了两个人,又多一个人不干活,等于补了一个人。”
“小妮子,等着吧!”
另一间小屋子里,李灵儿和杏儿住一起同样聊着天。
“杏儿,你今年多大?”
“我十七岁,你呢?”
“我肯定比你要年长几岁。”
“看得出来你比我年长,以后我就叫你姐姐。”
“那咱俩就姐妹相称,你这个主意不错!”
“那我就叫啦,灵儿姐,姐姐。”
“哎!妹妹,来,抱一个。”
李灵儿和杏儿两个女子紧紧拥抱在一起,本是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就这样聚在了同一间屋子。
接下来谁也不知道命运之神将会做出怎样的安排,尽管两人心里有些忐忑,但是总算彼此可以有个依靠了。
次日天才蒙蒙亮,花姐就扯开嗓子喊人:“干活啦干活啦,出工啦!”
蔡府洗衣房如今一共十个人,干活的有八个人,花姐吩咐下去,八个人分成四组,每组两个人一个用棒槌敲打衣服,一个人用搓板洗衣服,洗完了再把洗好的衣服拿到晾竿上去晒日头。
大家分头忙活,花姐则搬一个凳子坐在那儿,小桃就像一个监工似的来回巡视,瞧见不对的地方还要上前苛责几句。
实在无事可做了,小桃就给坐在凳子上的花姐捶捶背,揉揉肩,两个人闲扯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一天时间在忙忙碌碌中结束了,李灵儿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感觉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杏儿道:“姐姐,累死我了!”
李灵儿道:“是啊!还好要收工了。”
小桃走过来道:“别人可以收工了,你俩个新来的要把这两个大缸的水挑满才可以。”
李灵儿和杏儿同时“啊”了一声,杏儿道:“凭什么呀!”
小桃冷笑一声道:“凭什么,就凭我是花姐的副手,今日我替她发号施令。”
杏儿道:“发什么号令,根本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牌!”
小桃道:“我告诉你,不服气可以去找花姐。”
李灵儿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自会找花姐去理论。”
花姐过来道:“不用找我,小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照做就行了。”
花姐和小桃回到屋里,免不了一番挤眉弄眼,小桃献殷勤道:“这两个新人先给收拾收拾,让她二人长点记性。”
花姐道:“哎呀小桃,我真没看错人,你这个下马威好!”
李灵儿和杏儿两人挽起袖子,一边擦汗一边往缸里倒水。好不容易挑满了两缸水,才回屋休息。
杏儿哭丧着脸道:“姐姐,这才第一天我两只手都肿了。”
李灵儿伸着两只手道:“我也是。”
“姐姐,你瞧她俩盛气凌人的样子!”
“小人得志呗!在没有找到对付小人的办法之前,先忍她一忍。杏儿,你要相信天道有轮回。”
“我听姐姐的。”
隔天晚上,隔壁屋里传来那个叫小雨的女子在号淘大哭:“天杀的!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月的工,居然扣了我两吊铜钱,我不就是发了几句牢骚,至于这样整人吗!”
有人附和道:“真的太过分了。”
只听小雨道:“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好像有人在劝她:“小雨,小雨,冷静点!”
李灵儿和杏儿听得真切,两人一阵默然。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的江湖并不简单。
这天趁着吃完午饭的时间,李灵儿偷偷溜到别院外边,发现这里和蔡府的后花园只隔了一道花墙。
偌大的花园里显得十分幽静,站在一抺翠竹旁边,李灵儿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她一眼瞥见亭子那边的蔡府大管家蔡容,他正低头哈腰站在一张石桌的下首。
石桌旁的石凳上端坐一人,这人容貌瞧不大清楚,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主人的范儿,在他的旁边还有书僮和丫鬟相伴。
这蔡府之中能让人众星捧月的除了蔡京还能有谁,李灵儿心里一阵抓狂。
“谁在那儿窥视?”
忽然一声低喝打断了李灵儿的思绪,来不及细想,他见到一护院打扮的男子正虎视眈眈。
李灵儿故作慌张道:“我是新来的,看样子走错了道。”
“按原路线返回即可。”
“是,是,是。”
果真不出所料,这蔡府护卫森严,一般人别说接近蔡京,就是能见上一面估计都难。
日子依旧在忙忙碌碌,吵吵闹闹中度过。
转眼到了腊八节。
晚上,送饭的家丁过来给花姐道:“今儿个过节,老夫人吩咐说额外加餐,除了每人一碗腊八粥,还有一只鸡腿,一碗五花肉。”
“嘻嘻!好久没开荤了。”
花姐吩咐道:“小桃,把这腊八粥分发下去。嘻嘻!你们所有人的鸡腿和五花肉由我代劳了。”
小桃小心翼翼的道:“花姐,包括我那一份吗?”
“当然,我照单全收。”
大家敢怒不敢言,都静悄悄吃自己的腊八粥。
花姐鼓起腮帮子,把十只鸡腿吃得精光,又开始吃十碗红烧肉,吃得嘴角冒油,小桃看得目瞪口呆,口水直流。
花姐吃完饭却是动弹不得,被小桃扶进屋去。
小雨在背后悄声骂道:“小心撑死你!”
杏儿也道:“姐姐,这人怎么这样!”
李灵儿小声道:“妹妹,她这样下去必定要出事。”
大家忙了一天都各自回屋睡觉,各做各的梦。
奇怪!早上天已经大亮了,没听到花姐喊大家起床。
这时李灵儿和杏儿听到屋外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哭声,好像是小桃在哭。
两人从窗户望去,外面的地上放着一具女尸,身上盖有衣物。
蔡容带两个家丁匆匆赶来,问小桃情况:“花姐几时人没了。”
“昨晚上吃撑了,睡到半夜说肚子痛,就这样没过多久就咽气了。”
小桃说完又趴尸身上哭起来。
杏儿小声道:“兔死狐悲这是。”
李灵儿道:“才不是,她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等着瞧好了!”
外边蔡容叹了口气,吩咐两个家丁道:“拉到城外乱坟岗去,葬了!”
“是”
两个家丁抬着尸体走了。
蔡容斜瞧了一眼小桃,道:“听说你是花姐的亲戚,她家里还有什么人没有?”
小桃似乎已经没有了悲伤,嫣然一笑道:“就连我是她亲戚大管家都知道呀!她家里只有一个傻母亲,脑子好像有病。”
蔡容若有所思的道:“这样啊,我一会去帐房支一笔抚恤金,就交给你啦!”
过了一会儿,李灵儿和杏儿从窗户望去,蔡容带了银子过来交与小桃,又从小桃手里拿了一些银子揣回自己身上,然后悄声嘱咐了几句。
临走时蔡容装模作样的道:“小桃,以后洗衣房这边交给你管了。”
小桃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道:“知道了,大管家。”
李灵儿见杏儿瞧自己的眼光很奇怪,她道:“杏儿妹妹,干嘛这样看着我。”
杏儿道:“我发现姐姐不简单呢!”
“此话从何说起。”
“先前姐姐说花姐这样下去必定出事,今日果然灵验。方才你又说小桃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和大管家瓜分了花姐的抚恤金,高兴都来不及,又被你说中了。”
“杏儿你不知道,其实这也没什么。这世上有些事是有因必有果,有些人要察言观色,都是有迹可循。”
正说着话,外边小桃开始喊起来:“各屋的赶快出来,该出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