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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平原之上,沃野千里,王彦章率领的大军,扬尘蔽日,在快临近黄昏时刻,连续奔袭了一天梁军,终于抵达了距离岐阳城十里开外。

岐阳城内如临大敌。

然而王彦章的目标却不是岐阳城,而是岐阳城后面的凤翔府。

风尘仆仆的王彦章勒缰停马于小山坡上,神色疲惫的遥望着前方的岐阳城。

王彦章很清楚,朱友贞不听劝,执意倾巢而出,梁军必须要速战速决,在其他敌国得知大梁汴州空虚的消息和备好战之前,尽快攻下凤翔。

以免此战最终出现变数,被别人黄雀在后,导致首尾难顾,在半月之内攻下凤翔,是最好的。

凭岐国的国力,控弦之士十五万便是极限,在不能轻易调离边防驻军,以及各地还需要驻军留守的情况下,能集结到凤翔的兵力,最多在六七万。

如果只凭二十多万大军,想要在半月内攻下凤翔,无疑不可能,若是有了皇上那火炮之利,王彦章觉得十天就够了,剩下的,不过是剿灭负隅顽抗的岐军。

王彦章胯下坐骑的低着头,喘着粗气,伸手摸了摸坐骑的柔顺马鬃,虽然很想一口气抵达凤翔,但他也明白,能到岐阳城,已经是梁军的极限了,如果继续行军,可能不等开打,自己就先累垮了。

对旁边一名传令兵,下达了安营扎寨的命令。

气喘吁吁急行了一天的梁军,都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扶风城同样也是如临大敌,因为朱友贞的大军,也到了扶风城南面二十里。

但与王彦章那边人马皆喘气不同,朱友贞这边的梁军,只是稍有疲惫而已。

远处一座视野遮蔽的高山,赵辰趴伏在边缘,凝望着山岗下朱友贞的车辇和身后连绵不绝的梁军缓行而过,时不时看看梁军最后边,又看看车辇。

那位年轻人陈炎彬,趴在赵辰左侧,嘴里咬着一根细小的草根,不停上下左右摆动,眼睛跟老鼠一样闪着精光。

他对梁军不感兴趣。

目光始终在朱友贞那车辇上面。

看得专注入神,表情非常丰富,时而皱眉,时而恍然,时而振奋,时而遗憾,时而愤愤。

在两人身边,趴着一群穿着同样的黑衣人,眼神充满锐气,静谧无声。

夜风袭过,已是虎视眈眈。

车辇渐渐远去,距离前方搭建好的营地,也就不到两里路了。

大梁的皇帝朱友贞,此时身体后仰,斜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具车辇模型,成人的两只巴掌大小,将其当作稚童玩具一样,在面前划来划去玩耍。

风情柔媚的石瑶坐在他右旁边,腰肢纤细,双腿并拢,双手叠放在上面,笑意盈盈。

前面不远,钟小葵神色冷漠,监视着四周动静。

朱友贞玩了一会,觉得无趣乏味,放下那具车辇玩物,打了个哈欠,看到石瑶,稍微坐起身子,抬起左腿踩在椅上,坐手放在膝盖,笑着懒洋洋:“石瑶,你猜等我们到了凤翔,王彦章的战果会是如何呢”?

石瑶柔声道:“王将军骁勇善战,恐怕李茂贞不是他的对手”。

朱友贞唉了一声:“你可不要小瞧了李茂贞啊,再怎么说,她也是岐王呢”。

石瑶虚心受教道:“皇上说得是,所谓战阵之间,不厌诈伪,李茂贞必有应对手段”。

她转过头,柔声提醒道:“所以皇上,凡事还是谨慎啊”。

“哼哼,谁没点手段啊”。

朱友贞不屑置之,突然想到什么,扭过头,笑呵呵道:“石瑶,你想不想知道朕的手段”?

尽职敬业的钟小葵瞳孔微缩,眼角余光瞥了一下身后的石瑶和朱友贞,略显心不在焉,不合时宜。

石瑶恭顺道:“奴婢洗耳恭听”。

朱友贞先是哈哈大笑,随即一脸坏笑道:“朕现在偏不告诉你,让他们先打一会,惊喜嘛,是要留在最后滴”。

说完,又是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嗓音响起:“这惊喜我也挺好奇的,不知能不能告诉我”。

在第一个字传来的瞬间,钟小葵自己就护在朱友贞身前,警惕的快速环顾四周,大喝道:“什么人”。

朱友贞笑声顿止,脸色阴沉,得意之时,大煞风景,更加无法忍受的事情,当然是大军之中,竟然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了进来,而比这更惨烈的事情,无疑是自己人还蒙在鼓里,如果对方不出口挑衅,是不是能把自己刺杀了。

石瑶眼眸闪过一抹锐利,只是一下子就恢复柔弱模样。

钟小葵骤然间身体紧绷,如临大敌,转头望去,惊讶道:“徐墨”。

在车辇护栏之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影,身后背着一把长刀。

徐墨双臂环胸,笑眯眯看着车辇上的三人。

视线在钟小葵身上一扫而过,并无停滞,看到石瑶时,多停留了一下,后者大过半身躲在朱友贞身后,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婢女。

朱友贞挥退了要上前拿下不速之客的士兵,示意护在自己身前。

他虽然给人印象是混不吝的性格,不过如此近距离,面对一位极有可能连自己二哥都败在其手的人,尤其这家伙可是斩杀了自己的大哥朱友珪,可能还与李茂贞关系匪浅,真是让人毛骨悚然,所以现在真打起来,这点人未必拦得住。

朱友贞躲在钟小葵身后,扯了扯嘴角,笑容牵强,一板一眼说道:“早听闻徐大当家的实力深不可测,今日一见,所言非虚”。

徐墨突然跳下护栏,笑着不说话。

被士兵围在中间的朱友贞,立即悬起一颗心,后退一大步,见徐墨没有别的动作,这才继续缓缓往台阶靠去,问道:“你我数未蒙面,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应该还有些小仇怨,但你也算帮了我,所以,就两清了。今日你单枪匹马来到我军中,不知所为何事”?

徐墨站在甲板,视而不见,一边缓缓踱步,一边笑道:“在下路经此地,偶见大军气势磅礴,心有震撼,就稍留观摩了片刻,一不小心听到了谈话,连皇上都要惊喜的玩意,让我实在心痒猎奇,所以才斗胆前来,见上一见”。

朱友贞压根不信,不过他也正想拖延点时间,故作思量,然后说话语气也故意放慢:“我是有个宝贝,不过不在这里。我呢,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你要真想看,也不是不行”。

徐墨一边走,朱友贞一边退,当徐墨走到龙椅正对面的护栏边,朱友贞已经退到台阶下面了。

徐墨停下了脚步,抬腿轻轻踱了两脚,俯视下面的朱友贞,笑容更盛:“那在何处”?

眼见拉开了距离,身前又围满了梁军,朱友贞无形之中胆气大壮,不再委与虚蛇,狞笑道:“想知道?去问阎王吧”。

“给朕杀了他”。

朱友贞一边暴喝下令,一边在钟小葵和士兵的护卫下,跑得比狗还快。

拉车的百姓早已跑开,车辇也已被梁军里里外外围困在中间。

徐墨抽出背后的长虹,随手挥出两刀,将分别涌上车辇两侧台阶的梁军全劈得滚落下去。

徐墨又轻轻抬腿踱了两下甲板,这火炮不在外面,那肯定就藏在车辇里面,他刚才来回踱步,就是用劲道找进入里面的办法,现在所站的位置,甲板传来的是咚咚声。

他倒不是暴力进不去,只是怕万一车辇突然起火,那弹药被点炸了,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他不知道自己顶不顶住,那么近的距离,就算顶得住,恐怕不死也重伤,他可不想冒这个险。

朱友贞回到梁军后方,才算真的心安下来,看到徐墨占据着台阶上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愤恨至极。

李星云被救走,此人便是罪魁祸首之一,不但没能如愿复活母后,反而还让母后尸身受辱,现在一个人还如此嚣张,半点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竟然还惦记起自己宝贝来,这里的每一条,都是死罪,不将他碎尸万段,难消心头之恨。

朱友贞咬牙切齿道:“杀徐墨者,赏千金,封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梁军瞬间如打了鸡血般,蜂拥冲上车辇。

石瑶看着徐墨站在那里只会平平无奇的挥刀,心中想到了什么,看了眼旁边若有所思的钟小葵,后者似有所察。

钟小葵和石瑶两两对视一眼,就不露声色的将目光重新望向徐墨那边,两人几乎同时没有开口说话。

徐墨又是两刀劈出,只是无论杀退几波梁军,梁军都会踩着袍泽身体,悍不畏死的往上冲。

兴许见徐墨只有一人,又只会不停挥刀,都生怕错过了重赏。

面对密密麻麻的梁军,徐墨始终脸色平静,但这次的挥刀动作变了,单手持刀变成双手握刀的姿态,拧转手腕,刀身置于身后,体内气机运转,如洪水决堤,迅猛倾泻,双手骤然发力,一刀横扫而出。

爆绽出一条光芒璀璨的弧月。

刀芒趋势不减,将地面劈出一道长长沟壑。

站在沟壑后面的梁军,看着前面往前冲的梁军麦子一样,瞬间被割倒一大片,那股重赏下的热血,宛如浇了一盘冰水,只觉得心头直冒寒气。

双手死死握住逐渐滚烫起来的武器,望着车辇上的人影,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

朱友贞张大嘴巴,咽了咽口水,不过看到梁军的动作,骤然震怒,正要怒吼下令,一道慌张的大喊响起:“皇上,皇上”。

朱友贞转过头,一名士兵跌跌撞撞跑来,慌忙禀报道:“皇上,不好了,有贼军,贼军袭击我们后方的粮草”。

“什么”?

朱友贞睁大双眼,随即反应过来,深呼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怒气杀机不要太明显外露,眯眼笑道:“贼军有多少”。

周围的梁军大气不敢喘一口,都担心被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迁怒。

那士兵更是吓得连忙跪倒在地,支支吾吾颤声道:“贼军,贼军……不到一百人”。

“一百人”。

朱友贞气极而笑:“朕还以为是扶风守军全出来了,你跟朕说不到一百人”。

朱友贞愤怒至极,只是一直在苦苦压抑而已,此时便迁怒这位士兵,厉吼道:“连区区百人都拦不住,难道朕的几十万大军都是摆设、都是废物吗”?

那士兵低着头,不敢看朱友贞的眼神,只是焦急道:“皇上,那伙贼军神出鬼没,已有几位将军死在他们手上了”。

朱友贞还想再骂,钟小葵出言劝解道的:“皇上,这伙人应该是徐墨的人,那徐墨在此出现本就蹊跷,在我军形成包围之时脱身理应是最好的机会,可他偏偏就是不走,如今后方粮草被人袭击,分明是预谋而来。以免粮草有失,皇上,当务之急,是尽快派军增援”。

烧粮?

朱友贞心头大惊,这可是大军一个月的粮草,若是被毁了,那这场伐岐之战,梁军就已经输了。

朱友贞看到还跪在地上的士兵,怒踢一脚,骂道:“还不快去传令,若出了岔子,提头来见,还有,一个也别给朕放跑了”。

“是是是”。

那士兵似乎有些如释重负,赶紧起身传令去增援。

“废物”。

朱友贞骂了一句,随即回头看向这事的罪魁祸首,只是车辇上,已经不见徐墨身影了,顿时气得跳脚大喊道:“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徐墨到底去哪啦?当然是在车辇里面。

当时徐墨脚下的甲板突然崩碎,身影坠落而下。

这里很多梁军都看见了,只是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石瑶上前说道:“皇上,他掉下去了”。

她一直觉得徐墨来此的目地不简单,所以始终在留意。

朱友贞下令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朕上,杀了他”。

有一位中年将领硬着头皮,小声提议道:“皇上,里内空间狭窄,不利于我军,不如用火箭,把他烧死在里面”。

朱友贞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炸毛小野猫,转头死死盯住中年将领,愤怒道:“放什么火?谁敢放火。你给朕听好了,朕要他死,如果跑了,你也别活了”。

中年将领被朱友贞那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下令梁军进攻,只是在朱友贞看不见的地方,不屑的冷笑,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在心里不断骂这个朱友贞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