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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去看望阿姐,李二郎和李三郎决定不等二月二就出发。

于是在家人的目送下,兄弟俩共骑一匹马,戴上行李和给阿姐的东西出发了。

经过长保养,李二郎脸上的痂皮已经完全脱落,露出粉红色的嫩肉,往后只要继续用药膏敷涂,留下的疤痕也会消下去,虽说不能达到恢复如初的程度,但总能治愈个七七八八,只可惜被烫掉的半条眉毛是再也长不出来了。

二月吹的还是刀子一般的冷风,只要是出行的人,都会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高大的马背上,李二郎尝试教弟弟骑马。

等李三郎不再惧怕自己牵着缰绳,后面只要路况好,李二郎都会让他主导缰绳。

两人到达罗家村,见到了圆润一圈的阿姐。

李珍娘看到两个弟弟,当然惊喜的很,立刻叫自家郎君做饭招待。

看到阿姐被照顾的极好,小外甥也养得圆滚滚的,李二郎就放下心。

这次,他不仅拿来更多棉花,还带来种子,嘱咐阿姐今年要种下棉花,遇到问题就差人回家告诉阿爹和大兄。

“好啦!如今你们一个是都尉一个是举人,自然无人敢欺负于我,你们就放心罢,难不成我会这般傻?”李珍娘开心地笑道:“去年地里由不得我和郎君做主,现下分出来,我们正商量今年要去县衙领棉花种呢,没曾想你们送来了!!”

“阿姐想种回家拿便是,让村里的人也跟着种。”

李珍娘点点头,又与弟弟唠起别的嗑。

吃过饭,兄弟俩就要离开,李珍娘知道李三郎要去长安赶考,也不缠着让他们留下,只与罗梁成抱着孩子一起出门送别。

出门前,李二郎拿出另一个素金手镯,给小外甥戴上。

“二郎,刀剑无眼,在兵营万事当心,望你武运长久,旗开得胜,别忘了阿姐在盼你归来共饮庆功酒。”

“三郎,愿你一朝逸翮乘风势,金榜高张登上第。”

兄弟俩抱了抱阿姐:“多谢阿姐祝愿。”

离开罗家村,他们立刻赶往县里,两人的路引和李三郎赶考要用的一些文件还没签下来,得去县衙一趟。

而县里的纪清越一直等到二月二过了好几天,都没看到李三郎的身影,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难道三郎出了什么事?还是说路引早就办好了?

不应该啊!

他办过路引,知道路引有时限,超过时限没到达目的地会很麻烦,所以很少有人提前一段时间就申请路引。

就在纪清越耐着性子决定再继续等两天的时候,看到两个男子牵着一匹马一前一后出现在山单的路上。

走在前面的是李三郎,而后面牵着马的是二郎!!

兄弟俩正往县衙方向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视线太过于黏稠和热烈,警惕性极高的李二郎立刻抬眼望了过来,吓得纪清越马上挪开眼看向别处。

不是心虚,也不是害怕,就是下意识有些胆怯。

他没想到二郎回来了,既然这样,想个办法告诉李二郎也不是不行。

等纪清越再转回来,发现李二郎已经走远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影。

他当即觉得有些气愤,虽然化了妆卷了头发,还留了胡子,但二郎居然没认出来?!

简直不可理喻!还说什么眼力好!

生气的纪清越决定不马上相认了,而是愤愤地吃完手里的饼,头也不回地回家。

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气在头上的纪清越不知道,只留下背影的李二郎竟然在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李三郎惊恐地看着自家兄长,他二兄竟然毫无缘由地笑了?是那种冰消雪融发自肺腑的笑。

“二兄如何……这般开心?”

李二郎“咳”了一声,把因为进城时进行检查而脱下来的防风面罩重新拉上来,遮住压不下的嘴角。

“喜事。”

嗯?

等两人从县衙出来,再路过方才那家摊子时,已不见那个胡商的身影。

李二郎心里有些失落,想着刚才不把人逗生气就好了,可随即又想到什么,戏谑地笑出了声。

看着自家兄长如同孔雀开屏般连续两次笑了两次,李三郎担忧地伸手去碰兄长的额头:“没发热啊……?”

“我未生病。”

第二天,城门打开后,进城的人涌入县里,出城的商队也慢慢变多。

纪清越驾着一辆带着车厢的马车,过关检查时特别顺利,出城后一路沿着官道往东走。

虽然现在的气温还是很低,但比起寒冷的雪季已经算得上暖和了,路上光秃秃的枝头上开始长出嫩绿的树芽,沿途来往的车队和行人也变多了,其中不乏学子打扮的人。

纪清越打听过,往年中举的考生通常在两千至三千中浮动,也就是说进京赶考的考生有两三千人。

不过这些人数是在一年一考的基础上得出的,现在已经改了,由一年一考改为三年一考,今年参考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大家都想着趁最后一年拼一下。

之前已经说过,因为以往的一年一考,堆积在长安城里没被授官的人还有许多,皇帝之所以要更改考制,不就是为了减少闲置官员吗?

这样一来,今年的春闱会非常残酷。

考生多名额少,是考生永远的噩梦。

纪清越心里一阵惋惜,同时在心里给李三郎加油。

说到三郎……纪清越往前看了看,接着又向后望了望,还是没有发现李三郎的身影。

出城时他可是看到李三郎一个人骑着马正在接受检查,三郎可能只是走得慢,毕竟不经常骑马才不敢骑快吧。

走了大半日,眼看着再不久天就要黑了,李三郎肯定会留宿在沿途的客栈,所以纪清越决定在客栈里等一等,正好今晚得回画里待八个小时。

官道上客栈驿站众多,方便商人旅客和信使留宿歇脚,也正是因为客栈多商队少,现在还不是客流高峰期,客栈客房的数量还是充足的。

纪清越走进一所客栈,把马车停到指定地点后跟掌柜要了一间客房,随后点两个菜在大堂里吃了起来。

他一边吃一边等,在等到夜幕降临时,终于等到两个眼熟的男子走进这家客栈。

让纪清越诧异的是,李二郎居然也跟来了?

两人进来后只是随意扫视一眼大堂,随后让掌柜检查登记后就径直上楼,直接走进客房,连吃饭也在房里解决。

确认李三郎安全后,纪清越终于放下筷子,打算也上楼回房休息。

天气寒凉,路上早没有人影,客栈早早熄灯关门,楼里也跟着静下来。

明早要早起赶路,大家都睡下了。

纪清越回到房间里,刚想拿出画卷钻进去,下一秒就听到窗户被人从外边推开。

“什……唔……!”纪清越还没来得及呼救,嘴巴立刻被来人捂住。

“越郎,是我。”

乍然听到李二郎的声音,已是恍如隔世,纪清越居然忍不住红了眼眶,嘟哝着:“那还不赶快放开手!”

李二郎轻轻放开手,没等他问起起火后的事,纪清越便扑过来,撞入他的怀里。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李二郎立即将人紧紧搂着,也不知是谁先主动的,房间里响起一阵黏腻的吸吮声。

许久,纪清越后退稍稍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不能再继续了。

一个深长的吻让房间里的气氛都变得格外燥热。

“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纪清越问出那个让他疑惑的问题。

答案果然与他想的一样。

李二郎欺身上前:“在县里看到你的第一眼便认出来了。”

纪清越小声腹诽:“我化妆成这样也能认出来?”

“应该说你化妆成这样只有我能认出来!”

纪清越被李二郎这话给逗笑了:“那你说说为什么?”

李二郎越逼越紧,捧着纪清越的脸直接吻上来:“因为只有我这样看着你。越郎,你睁开眼。”

下意识闭眼的纪清越听话地睁开眼,发现李二郎正满眼笑意,蜻蜓点水亲吻着他:“这下你知道了?”

纪清越抬手挡在两人之间,阻挡李二郎继续亲下来。“好啊,原来你是睁着眼的!你这个疯子!无……”

又没能把话说完,纪清越再次被人堵着嘴,罪魁祸首真是一点儿都不舍得分开哪怕一分一秒。

“越郎,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我也……唔……”这无赖就只顾自己说话,不让人开口。每次好不容易将嘴里的异物赶出去,一开口,那灵巧的东西就又卷上来了。

“好啦……我们说说话吧……”

亲得嘴唇都要破的纪清越硬气地将他身上的人推开,再这样下去他们俩就都收不了油门了。

黑暗中,李二郎拉着纪清越到床边坐下,一边让自己冷静一边开口询问爱人画被烧毁后经历的事。

纪清越挑着重点长话短说,把在陆宅和长安的遭遇都告诉李二郎。

“原来这画在陆大人手里。”李二郎转念一想,“是了,陆大人位高权重,而当年的人送礼时喜欢送画,陆大人家中自然能搜罗到各种画卷。”

不知道最后一幅画在哪里……

“你呢,你的脸怎么了……”纪清越早就摸到李二郎脸上不对劲,平滑的触感与别的皮肤不同,像是新长出来的。

李二郎拉着纪清越的手,轻声安慰:“无事,如今涂药膏有一年了,再涂一两年便可恢复如初。”

纪清越扁扁嘴,猜到应该是当时着火时被火烧的。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说完,他再也不忍心让恋人继续煎熬,转身拥上去将人推倒在床上。

……

因为房间过于简陋,两人到底还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大部分时间都是纪清越在帮助李二郎“勇攀高峰”,尝过滋味的李二郎自然也想让恋人也放纵一次,可没等他伸出手,纪清越忽然就消失在床上。

这下可苦了纪清越……

他坐在山上一边吹冷风一边怀疑人生,而外边的李长祥看着满床的衣服。

衣服都脱了,就这?

于是李二郎把衣服一件件递给纪清越,纪清越穿完衣服,身体也彻底冷静下来。

两人又小声聊了一会儿,纪清越揉揉眼睛,告别李二郎下山去了。

毕竟客栈不是说话的地方,听不到纪清越的声音后,李二郎依依不舍地放下画纸,开门离去。

回到他与李三郎的房间,李三郎对兄长去上厕所上了将近一个时辰而感到震惊,但是又不好意思问,最后只得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赶路的人醒的都很早,有的自己带了干粮,有的则在客栈里解决早食。

李二郎一改往常,既没有早早出发,又不在客栈里吃早食,就只是呆呆坐在大堂里。

“二兄……?”李三郎简直是摸不着头脑,刚想提问,只见李二郎突然起身,招呼他出发。

是什么让你这般变化无常?

很快,李三郎就知道兄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离开客栈后不久,走到比较偏僻的路段时,李三郎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带着车厢的马车,车上坐着一个胡商打扮的男人。

至少在他看来是胡商。

就在他们越来越靠近马车时,车上的男人朝着他们打了个招呼:“嗨!三郎你还好吗?”

李三郎牵着马绳直接吓到呆愣住了,许久才支吾着开口:“纪阿兄?!”

“嗯,是我。”

李三郎满脸惊喜地跳下马,冲上前想确认眼前的人就是纪清越。

果然没有出现幻觉,这个胡商打扮的人就是纪清越!!

“纪阿兄,你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在重逢的这一刻,已经十八岁的李三郎难得放弃文人仪表,放声大声起来。

他真的好怕纪阿兄回不来了,如果纪阿兄真的回不来,二兄的心一定会跟着纪阿兄走的。

纪清越拉着李三郎,一边给他拍背一边安慰:“你们还没吃早饭吧,我做了很多包子,还有豆浆,我们一边赶路一边吃吧!”

哭过之后,李三郎感觉轻松多了。

那些不能说的苦闷在看到纪清越的一瞬间都迎刃而解。

于是,李三郎坐上纪清越的马车,李二郎依旧自己骑着马,三人一边啃包子一边朝着甘州前进。

“我们提前串一下口供,到了长安我就是胡商‘普彦’,来自西域突骑施,到大黎是为了卖种子。”纪清越一边啃着包子,一边跟李三郎交代他现在的身份:“你二兄只能送到半路,后边的路我们一起走。”

“嗯。”李三郎大口大口地吃着手里的大包子,心里不停感慨:如今纪阿兄做的东西是越来越多样,越来越好吃了!

青菜包、猪肉包、叉烧包、流沙包、薯蓣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