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日后姜太医和四福晋才回到宫里,这时候正是季节交替变换之时,宫里得病的人也不在少数。皇贵妃就算有心要问姜太医也得暂缓缓,至于四福晋,也让她早点回去歇着。
这时候皇帝带着众阿哥们离京也有几日了,关于平妃的生产问题,皇帝只是提了句尽力为之。
就是说只要尽心了,就算最后大人孩子都没保住也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皇贵妃叹了口气,行吧,只要没那么多人跟着遭殃就行了。
太医院里,最近专管妇科的几位太医都不好受,虽说皇室里人丁兴旺是好事,但一下子也太集中了些吧。还有平妃娘娘这一胎,一看就是个死局,可该做的还是得做,就是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命活呢。
负责妇科的赵太医看着时辰,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承乾宫,却没想到皇贵妃只是告诉他尽力伺候平妃这一胎就行,无论生死都不会治太医院的罪。
这让赵太医反而迷茫了,不知道是皇贵妃真的善良还是之后还需要他做什么。
等他们忙完手头的活准备开个会讨论一下的时候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赶到太医院,跑进门的小太监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几乎是滚进来的:“赵太医……赶紧去储秀宫看看吧……平妃娘娘要生了……”
距离储秀宫最近的惠妃和宜妃最先赶来,听着平妃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宜妃下意识抱上了惠妃的胳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大晚上的听这声音也太渗人了……
惠妃安慰她拍了拍抱着她胳膊的手:“你要是怕就先回去,一会儿等皇贵妃来这儿也不需要那么多人。”
宜妃摇头:“储秀宫就在翊坤宫后头,要我回去还不如待在这里,多个人我心里也好受些。”
惠妃无奈摇头,觉得她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待到皇贵妃来时几乎已经听不到平妃的喊声了,不知道是精疲力竭了还是……
皇贵妃看到宫女和嬷嬷端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扶着心口问惠妃:“平妃怎么样了?”
惠妃摇摇头:“方才叫得可惨了……可这也才过了一炷香就……”
“太医呢?”
宜妃道:“太医在里面……”孙嬷嬷这时候跑出来,手上已经被鲜血浸染,所幸身上穿的衣裳颜色深在夜里看不真切,在小宫女端来的水盆里匆匆将手洗净,随意擦了几下跑到三位娘娘面前跪下:“皇贵妃娘娘、惠妃娘娘、宜妃娘娘,平妃娘娘怕是不成了……”
宜妃伸手虚扶了孙嬷嬷一把:“嬷嬷快起来回话。”
孙嬷嬷还是扶着小宫女的手起来说:“平妃娘娘这一胎怀的不是个地方,产道只见血开不了宫口,这孩子根本生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惠妃都觉得难以置信:“那总有个法子吧,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姜太医呢?先前姜太医不也看过平妃的胎吗。”
孙嬷嬷低头不语,这不是她能主动插嘴的事。
知道真相的皇贵妃心中纠结,然而上天注定不会让平妃留下来,不等把姜太医叫来问话,赵太医就出来磕头说平妃因难产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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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胤礽看着一封又一封的奏报时听到了这个消息,见他染上愁绪的太监低下头深怕被迁怒。
就算他还年幼的时候还躲着她,就算这么多年都没有再见过面,到底平妃还是与仁孝皇后一母同胞的他的亲姨母,想到最后只留下一声叹息:“皇贵妃娘娘哪儿怎么说?”
太监咽了下口水缓解紧张后说:“娘娘写了折子派人送去皇上那儿……”
“知道了。”胤礽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放下心事继续处理政务,与其关心不相熟且已逝的长辈,不如早点把事情办完好去看看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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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妃的死让不少人心有余悸,除赵太医和孙嬷嬷外,其余宫人都被调换了,他们被调去了哪儿无人在意,只是现在怀着身孕的多,皇贵妃觉得这样的事还是不传出去为妙,免得影响孕妇们的心情。
数日后皇帝的旨意传回宫,曾经只是诏封为平妃的小赫舍里氏终于在死后被正式追封为平妃,同时还给她未能成活的孩子取名胤禨,但未提是否要排入序齿,转而一想倒也没什么问题,被赐名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说不定还是看在索额图的面子上呢。
入夏了,估摸着两边应该已经遇上打起来了,宫里所有人都安安分分待在自己宫里,近日也就太医各宫请平安脉走动多一些。
嘉妤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伺候的宫女轻轻摇着扇子,她这些日子烦躁倦怠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热的缘故,又要精打细算省着开销少用冰,只能多劳动身边伺候的人。
宫女掐算着日子,自她从南苑照顾四阿哥回来之后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换洗了,就想着是不是有好消息了,只不过看着自家福晋这不耐烦的模样,还是换个合适的时候再提吧。
恰巧太医今日傍晚时分来这里请脉,宫女服侍嘉妤起身后赶忙去请。
嘉妤心中其实早有此猜测,然而宫里的事哪里真的能瞒住,其他人尚且不提,但她心思细腻想得比旁人多,因此消耗的也比旁人多,直到太医恭喜她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时,心中的不安就超过了喜悦。
宫女看到她呆愣的模样喜悦的心情也被压了下来,勉强笑着解释:“福晋是高兴坏了才会如此。”又赶紧拿了些碎银子给太医庆贺同喜把这一茬转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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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里,姜太医被皇贵妃传唤了去,见德妃也在,他明白四阿哥为什么会得热伤风的事还是得说清楚。
而在这之前,有太医身边的吏目来上报四福晋有孕的消息。
略一想就想起是什么时候的事,到底还是年轻,皇贵妃与芷溪相视一笑,吩咐吏目让诊脉的太医细心照顾后就让他退下了。
回过头说胤禛得病的事,姜太医想过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四阿哥真的只是纯粹的热伤风:“应当是季节变化没有注意冷热及时增减衣物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