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皇帝御驾亲征,任命索额图和胤禔领御营前锋营,参赞军机,四阿哥胤禛掌管正红旗大营,三阿哥胤祉掌管镶红旗大营,五阿哥胤祺掌管正黄旗大营,七阿哥胤佑掌管镶黄旗大营。
而太子胤礽留在宫中监国,期间搬入乾清宫暂住。
当然,没有领旗的胤祚和胤禩也要跟着一块儿去,就当是长长见识。
然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都说五阿哥和七阿哥都领了一旗,为何夹在中间的六阿哥没有,纷纷猜测起皇帝的用意。
“虽说这帮子人的嘴是真没个消停的时候,但奴婢也确实搞不懂皇上此举是何用意。”落羽手托着下巴思索。
芷溪倒是有几分猜测,但这样的事并不好放在明面上说:“别多想了,这样的事多说于我们也无益处,要是传出去更不好,静观其变就行。”
待先行出征队伍离京,几位阿哥随皇帝先前往南苑,等前线消息传回后再出发。
宫内再次安静下来,尚书房里因着没有年长的阿哥在,胤礽想反正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趣就到尚书房看看留守弟弟们的情况。
此时正好先生还没来上课,还没走到门前就听到胤禟的声音:“十二就借我抄抄嘛,我懒得动脑筋。”
“不行,汗阿玛离开之前还特意叮嘱过,回来肯定要检查功课的,这写一样的谁看不出来。”胤裪义正言辞的拒绝。
“我当然知道,我就摘抄几段嘛。”胤禟又一次恳求。
“九哥你再这样我就跟太子二哥告状了!”胤裪显然不屈服:“再告诉苏麻喇嬷嬷,奶酥茶没有你的份。”
“好家伙,你就知道拿吃的威胁小爷,看小爷不治你的罪!”
听得桌椅喧闹的声音,胤礽摇摇头推门进去:“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没想到胤裪还没告状胤礽就来了,把差点就要爬上桌的胤禟吓出个好歹来。
胤礽轻笑一声,调侃道:“还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啊。”
胤禟立刻露出讨好的神色:“太子二哥,没有的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呗。”
“原谅你这一回?”胤礽听了一笑,笑得直让胤禟觉得心里发毛,胤礽继续说:“我可不像你八哥那般脾气好,而且我早都听见了,必然不会置之不理。”随后拿过胤禟的课本翻了翻,不出所料,上面还有各种涂改,还有画的小人,但不同其他几个会走神的弟弟们,字里行间标注着几个拉丁文。
看着紧张的冒汗的胤禟,胤礽心里的气稍稍散了一些,翻了一页放在他面前:“把这篇文章抄十遍再背出来,就算放过你了。”
胤禟听到既要抄又要背,挺直的背都垮了,但相比起连带着小太监一起挨打,这已经很好了,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句“是”。
胤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这书一会儿我再让人给你送一本来,被先生看到,到底不像话。”
胤禟哂笑一声,赶紧把书合上卷了起来:“谢太子二哥。”
这时候毓庆宫有小太监赶来,原以为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就听小太监说:“太子爷,撷芳殿那儿传了太医,太子妃娘娘让奴才来传话,林格格有身孕了。”
然而胤礽只是淡漠地点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该赏什么,你看着办就行。”
小太监应声后告退,胤禟看着小太监走远了才问:“太子二哥不高兴吗?”
胤礽只淡淡笑了一下:“先生一会儿就来了,你们先看书吧。”随后就从南书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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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皇贵妃正邀了芷溪和端嫔、布贵人一道试玩富贵棋,这些日子储秀宫那儿总是来人禀告平妃的情况不太好,总是有腹痛、见红的症状,她听了都觉得厌烦了:“太医不都去给她看诊了,还治不好吗?”
平妃身边的宫女也没有办法,急的只会掉眼泪,端嫔看了也不由得叹气,但她也只是可怜这个传话的小宫女罢了。
芷溪想了想后问皇贵妃:“若不然,叫姜太医和孙嬷嬷去看看?”
皇贵妃思忖了片刻后说:“罢了,就请姜太医和孙嬷嬷去一趟,也算有个交代。”
传话的小宫女千恩万谢后跟着静姝一起去太医院,而才出去不多久,撷芳殿的太监就来禀报格格林佳氏有孕的消息。
皇贵妃这才展开笑颜,让小宫女赏了些碎银子给他:“这倒是巧了,早上大阿哥府里也报了大福晋又有孕的消息。”
布贵人附和道:“太子、大阿哥和五阿哥都要添丁,当真是喜事连连啊。”
皇贵妃笑道:“喜事那么多,说不定今儿的手气也好呢。”
几人一同附和着,将平妃的事抛诸脑后,热热闹闹的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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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储秀宫那里却是不太平,皇贵妃特意指了姜太医和孙嬷嬷,但平妃这时候还一心觉得是要跟她过不去,嫌他们是德妃的人不让近身。
贴身伺候的宫女看着自家娘娘难受的样子只能跪着劝道:“娘娘,虽说姜太医和孙嬷嬷多侍奉德妃娘娘,但姜太医一开始就是万岁爷指派的,孙嬷嬷从前也是跟着太后娘娘的,您不能跟这二位主子过不去啊。”
但平妃依旧不肯松口,像发了癔症一般觉得他们会对自己和孩子不利,然腹痛难忍,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直到精疲力尽昏睡过去。
宫女看着眼前的情况觉得不能再任由平妃固执下去,趁着这会儿赶紧让姜太医和孙嬷嬷进来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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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时分,端嫔和布贵人先行回宫后姜太医和孙嬷嬷回来禀报,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
皇贵妃问:“平妃到底怎么回事?”
姜太医和孙嬷嬷互看一眼,还是孙嬷嬷先开口:“奴婢请皇贵妃娘娘恕罪,平妃娘娘这一胎……实在是不好。”
皇贵妃蹙眉:“怎么说?”
孙嬷嬷又深吸了几口气说:“平妃娘娘见红出血量虽不多,但奴婢听伺候的宫女说娘娘时常感觉腹痛难忍,有强烈的坠痛感。”
姜太医适时补充:“是右下侧有如撕裂一般的疼痛感。”
孙嬷嬷点头:“是,奴婢仔细看了,却不敢轻易触碰,看这胎儿的位置,是比寻常孕妇要偏一些。”
“胎位不正?”芷溪问。
孙嬷嬷说:“若是胎位不正,有资历的助产嬷嬷可通过按摩等方法进行适当的调节,可平妃娘娘这一胎,却是不在该有的位置上。”
“不在该有的位置上……”
姜太医说:“微臣曾经也见过这样的孕妇,大多是由于避孕处置不当、发育不完全等原因引起的。”
皇贵妃问:“那这,有办法治吗?”
姜太医和孙嬷嬷互看一眼,又低下了头。芷溪只觉得心坠了下去,就连他们都没有办法,平妃的命运从有孕起就注定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