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本是喜气洋洋过大年的日子,然而皇帝却在这时候正式下诏再次亲征噶尔丹的消息,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宜妃对此嗤之以鼻:“这不早就知道了么,还当第一天才知道一样。”说完出一张牌。
惠妃却说:“那可说不准会不会有人过了个年就忘了呢。”跟一张牌,说着还不忘看宜妃一眼,然而宜妃全神贯注在自己的牌上,全然不觉被内涵了。
纾妍和通贵人互看一眼,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出牌。
到了午时,公主们因今日终考结束就回各自额娘宫里歇息,听闻惠妃、宜妃、定贵人和通贵人都在长春宫打马吊,四公主就跟着六公主一起来了长春宫。
“额娘!”四公主叫了一声,宜妃就停下手里的牌招呼她过来,就见她牵着面色不虞的六公主,呀了一声:“小六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通贵人心里咯噔了一下,也想说些什么,但碍于两位妃位娘娘在只能选择沉默。
六公主看了一眼通贵人再走到宜妃近前:“宜娘娘……”这时才面露委屈,谷沃贺在一旁帮着说:“是那个博尔济吉特策棱,刚刚我们考完去试马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笑话六妹妹上马不利索。”
宜妃当即就摔了牌:“岂有此理!他一个外臣怎么敢的!没人告皇上那儿去吗?”
六公主摇摇头:“他没有明着笑话儿臣,就是说话让儿臣觉得很不舒服。”
惠妃冷笑一声:“看来是跟着那帮子一样在内廷学习的富家子弟学的,好的不学尽学些歪门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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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后宜妃就风风火火的“杀”到承乾宫来告状,刚进宫门就看到皇贵妃的侄子舜安颜和博尔贺在院子里罚跪。
宜妃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心想:这什么情况?
而舜安颜和博尔贺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来又把宜妃吓了一跳,一个眼眶乌青,一个脸上被打了一巴掌红印都没褪。
一直到静姝出来:“宜妃娘娘来了,我们娘娘有请。”
宜妃眼睛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到了暖阁,正见皇贵妃坐在明窗下喝茶,她看到她进来,抬了抬下巴让她坐在对面:“来了,坐。”
宜妃也不客气,坐下后就问:“跪着那俩孩子怎么回事?”
皇贵妃哼了一声:“那也是他们自找的,在宫里念书这么久,歪风邪气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还敢对着公主言语放肆,不罚不长记性。”
“所以和吉里也……?”宜妃听着忽然觉得外面这俩跪着纯属活该,随后又想到了什么:“那他们俩脸上这不会是……”
“和吉里和玥岚打的。”
“老三家的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皇贵妃不以为意:“昨日她就跟我说要骑马了。”
“年轻真好啊……”宜妃感慨。
“你要是想去我也可以答应你。”皇贵妃说着,就看到宜妃一脸“你不早说”的表情。
皇贵妃叹了口气,许她下一回骑马的事,然后又把话题拐回来,说舜安颜眼睛上的乌青就是和吉里打的,玥岚到底是皇家儿媳,也不好比过公主,但比不过他们话说的太难听,最后还是忍不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给了一巴掌。
俩小子当即就不服了,还要回家告状,恰巧佟国维在乾清宫和皇帝议事,听说这俩孙子干的事只觉得没脸,跟皇帝告罪后提着这俩大孝孙就到承乾宫来,然后就跪到了现在。
宜妃这下就糊涂了:“不是,佟大人就不能把他俩带回去跪么,为什么还要在承乾宫呢?”
“阿玛说让他俩跪完去向公主请罪,公主原谅了才能回去。”皇贵妃回答完,又问:“那你呢?方才好像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宜妃点头,把四公主和六公主遇到的事儿说了,皇贵妃将一盏茶饮尽后叹了口气:“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事儿必须得跟皇上说道说道。就这品行还想在宫里念书……还不如趁早回家算了,科举也别考了。”
虽说满人已经有了一辈子吃穿不愁,躺着也能有钱拿的日子,且世家出来的大臣都是蒙恩荫世袭制的,就算下一代碌碌无为也照样能坐高位,那些老臣旧贵都不把皇帝提供的学习机会当回事,充其量就是镀一层金的用处。
但出了这种事无异于给即将出征的皇帝添乱子,哪怕公主不比阿哥那么重要,哪怕生母的家世参差不齐,那也是皇帝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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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很快就在宫中传开,皇帝也下令让大臣们回去好好管教几个有幸在宫中读书的世家子弟们,暂不提读书是不是真的能读出些名堂来,但人品是重中之重,若再有言行不当就要逐出宫中,往后想要入朝为官,要么有所建树,要么参与科考,得到殿试选拔的资格才行。
而从蒙古来的子弟却只有一个结果,就是被赶回家,且没有子继父业的资格。
这一下蒙古那儿算是炸了锅,尤其是策棱这一次言语羞辱六公主是被点了名的,在策棱叫屈之下,其祖母格楚勒哈敦的书信都递到太后眼前。
本以为太后能为蒙古求求情,结果太后看都没看一眼转手就送到乾清宫去了。
至于什么事太后不用看都知道,只让桔梗带了句话给玄烨:“女人家这一生过得有多不容易,咱们要是不为自己的女儿、孙女儿撑腰,将来嫁去蒙古也好,还是留在京中选世家大族的额驸都不会收到重视。摆正自己的态度,让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底线,就不会有人一次又一次的来试探和所谓的求情。”
“坚守自己的底线……”玄烨深思这句话,心里更坦然了些,让桔梗回去说谢过皇额娘。
为了这个国家,也要守住自己的家。
过后皇贵妃也主动回了几位老王爷和大臣家的女眷递上来的牌子婉转劝说了几句,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被皇贵妃声情并茂和一心为了儿女着想所打动,没人敢说这个决策不好。
同时这样的决策也得到了言官们的一致肯定,没有谁受得了自己的同僚和将来共事的同僚一嘴的污言秽语。
很快到了二月,皇帝再次御驾亲征,而这件事看起来就无足轻重,首要的是皇帝和整个大清的安危,饶是再有意见都只能先按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