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寒风凛凛,阴霾密布。
北境方落了一场雪,彼时白雪皑皑,也给这片土壤添了几分料峭寒意。
扈庸关外,是乌泱泱的燕军,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这是意料之中的一战。
对峙已久,燕军显然已经失了耐性,更是笃定城池之中的李景霂现在犹如困兽,粮草消耗的差不多了。
司寇丹坐在马上,一双鹰眼直盯着城门。
二十六日,她们整整围困了大乾镇北军二十六日。
城中切断了粮草支援,她们绝不可能逃出生天。
大乾皇女又如何,还不是窝囊废一个!
今日,便是她司寇丹建功立业之时,她要让新皇看看,她司寇氏,就是北燕当之无愧的猎鹰!
司寇丹枪指城门。
“姐妹们,随本将杀进扈庸关,取大乾皇女首级者,可封千户侯!”
“杀!杀!杀!”
李景霂穿着银色铠甲,负手而立,站在了望塔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吼得豪情万丈的司寇丹,轻嗤了一声,“这司寇氏什么来路。”
华一回道,“北燕新皇呼延雅新提拔的大将,先前一直被士族打压,后随呼延雅篡位有功,才被重用。”
李景霂挑了挑眉,“难怪。”
这家伙居然敢让燕军倾巢而出,想必也是存了点富贵险中求的心思。
华一犹豫了下,补充道,“主子,您前皇妹夫,呼延王子……也在,似乎是作为北燕大军的副将。”
李景霂冷瞥她一眼,“提他作甚?”
华一不作声了。
毕竟这呼延崇跟主子这不是有亿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吗。
这种节骨眼出现在燕军里,很难不让人猜测会不会有挟私报复之嫌。
“杀敌还要看身份?”
“是敌皆可杀。”
“那不就结了。”李景霂淡定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想杀我的。”
……那可不一定。
华一心道。
但显然主子自有想法,她闭嘴。
李景霂侧头,余光看向身后,“顾将军她们可有消息?”
初萤立马跪地,抱拳回道,“回殿下,顾将军已在池谷外做好部署,孙参将也带着一路纵队,一刻钟前从西门出发了。”
李景霂笑了笑,“很好。”
“传令,黑甲卫在前断骑兵,两万军士行虬龙阵分割步兵,断其阵型,莫要恋战,五千精锐断尾收割。”
“是!”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李景霂眸光幽深,朗声道,“今日我大乾军士,皆可放手一搏,不必再受气隐忍,尽管杀个痛快!”
初萤声音有些激动,“遵令!”
各地商会筹集来的粮食和冬衣早便囤积在城中,她李景霂带过来的,仅能够撑过一个月,这也是燕军笃定她们困兽犹斗的原因。
这月以来,大乾一再的撤退已经给了燕军假象,大乾军士,不堪一击。
探子反馈来的消息,燕军营帐里,夜夜笙歌,司寇丹还私底下去黑市买了几个模样俊秀些的红倌,当真是有恃无恐。
骄兵必败。
反观大乾军士,早已憋足了一口气,只等着这一战,打得这些小瞧她们的燕军落花流水,磨刀霍霍只等军功傍身。
狼烟起,战鼓擂,旌旗蔽空。
司寇丹怒吼一声,“北燕的将士们,随我攻城!”
“攻城!攻城!攻城!”
山呼声后,燕军攒动,身披墨色盔甲、黑巾蒙面的黑甲卫顺着绳索攀岩而下,两两相对,拉长绳子,迅速朝两侧掠去。
李景霂站在城墙上观战,扬了扬手。
敲击战鼓的士兵会意,急忙变换鼓点。
黑甲卫闻声而动,快速穿梭在北燕骑兵之间,逐渐拉紧长绳,拦住疾行的马匹,另一只手扬起绳子,绳间裹的迷药洒落下来。
“不好,是迷药!赶紧弃马!”
北燕骑兵见状,急忙捂着口鼻,跳下马鞍,拔枪应对。
鼓声变动,黑甲卫神色一凛,腰间弯刀纷纷出鞘,同落马的北燕骑兵激战起来。
雪地里绽放出一朵又一朵妖冶的血之花。
从城墙上俯瞰下去,尤为刺眼。
司寇丹看着骑兵折损过半,一股无名火起,“箭兵火来!”
弓箭手抬起箭矢,绑上火石,瞄准白地上显眼的黑甲卫,疾射而去。
李景霂勾起嘴角。
鼓声急剧变化,混在骑兵中的黑甲卫身影迅速消失在现场。
司寇丹震惊失色,“怎么可能!那些人突然消失?”
倒也并非消失,而是披上了仙客来最新研发出的顶级面料,寒江雪。
材料极为轻薄,可当成刀布绑在腰间,色泽与真实的雪无异。
使用时,只需轻轻展开,裹好之后往地上一滚,加上黑甲卫鬼魅的轻功,瞬间表演一个大消失术。
曰障眼法。
还未反应过来,漫天箭雨从天上降下,在雪地里瞬间炸开。
“敌袭,速速靠拢!立盾牌!”
可她们还未摆好阵型,箭雨落下的地方竟然冒出一阵诡异的青烟,同方才黑甲卫散落的迷药混合在一起,直直熏得人头昏脑涨。
“是毒烟!快警戒!”
燕军的阵型立马溃散,又听轰的一声,手握陌刀的大乾骑兵从城门内疾行而来,步兵紧随其后。
声势浩荡,响天震地。
李景霂眼眸倏地眯起,身后的拳头慢慢握紧。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