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凉看向她,“那依你之见,现下要如何解阵?”
天稷思索片刻,然后斩钉截铁的回复道,“暂时没思路。”
顾凉:“……”
众人:“……”
段双捏起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条缝,“天稷道长,您是得道高人,只要稍稍这么掐指一算,不就一整个都清楚明白了吗?”
“虽然贫道确实是个得道高人,但是——”
天稷摊开手,表示自己很是无辜。
“道也分山医命相卜,几术异流同源,贫道擅卜雨,也可观天象,可这奇门法阵,贫道压根儿不是这个专业的,隔行如隔山。”
有时候,一个人生活也挺无助的。
先前被弟妻奴役去云州解阵,她头发都快薅秃了,眼圈都熬黑了几个色号,才想到破阵之法。
眼下临危受命,她连是什么法阵都没弄清楚,怎么可能解得了阵?
用心做人,用脚解阵吗?
天稷托着下颚,深思道,“不过,如果能分辨出此处是什么法阵,或许还能斡旋一二。”
“转运阵。”
“是转运阵。”
冷淡的声音响起,带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在场之人都怔了一下。
顾凉淡眸看着天稷,“顾府上的法阵,你见过的,应当知晓如何解。”
天稷却疑惑问道,“弟妻,你怎么能确定是转运阵?”
顾凉淡声道,“我猜的。”
天稷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又是这准到令人发指的随便一猜。
“……好吧。”
“我虽不懂法阵,但能够揣度人心。”
顾凉语气冷静的分析道,“若我是北辰,你们被困此处,直接杀死岂不觉得浪费,为何不先用转运阵夺取气运,再杀之?”
另外,天稷也说到,她们如今所在的位置,极有可能就是暗室之上。
那暗室里挖出来的陈尸,原本就是被抢夺气运的苦主。
说明此处定是设有转运阵。
既然天时地利都占了,只需要旧物利用一下,就能轻而易举获得她们这些人的气运,何乐而不为?
“……确实不无道理。”
天稷了然,准备先按她所说的思路来解,“要想破解转运阵也简单,找到阵眼就行,我先看一下。”
顾凉点了点头。
于是段双和那几个顾府护卫就冒着大雨,被天稷指使着去附近逡巡是否有可疑的地方。
段双认真道,“请问,什么才算可疑?”
天稷:“你就大概感觉一下。”
段双勉强笑笑,她咋觉得天稷道长略有些不靠谱。
她正想出去,见栀香旁边还站着个孔武有力的华二,实在太刺眼了。
“华侍卫,我们一起去?”
她作为二皇女亲卫,进了黑甲营之后,旁人都会称她一声华副指挥使。
‘侍卫’这个称呼倒还是头一回听到,多少有点新鲜。
华二冷漠拒绝,“不了,我的职责是贴身保护顾大人。”
段双一听,心下顿时警铃大作,更不可能放任她留在这里刷好感度。
小姐的身边,有且只会有一个贴身的位置。
就是她段长随!
“华侍卫,我们也不走远,以你的身手,就这几里地难道不是随来随去?”
“可……”
“你经验丰富,自然也要你多帮着判断一下,若是找到了阵眼,小姐定会更高兴。”
段双死乞白赖的硬拽着华二,姐俩好的勾肩搭背,一起往雨里走。
雨势渐大。
青灰色的檐角垂落着雨丝,汇到一起,像一片滚动的珠帘。
石屋破败,便有雨顺着缝隙渗透下来,滴落在地上。
顾凉负着手,站在石墙之下。
她抬起眼,看着乌云密布的天,黑色云靴踩在泥泞中,淡如琉璃的瞳孔里倒映着深浓弥漫的水幕。
云层往外,没有尽头。
雨无视一切的倾洒而下。
顾凉眯起眼眸,盯着被笼在烟雨中的竹林,忽而一惊。
“我知道了。”
天稷把拂尘盖在头顶,试图挡着点雨,听见这话噌的一下跑回来,“弟妻,你是不是又猜到啥了?”
只要她佯装观察得够认真仔细,弟妻就看不出,她根本对阵眼一筹莫展这件事。
顾凉看向天稷,“雨不对。”
天稷愣了,“啊?雨不对?”
嘶,没懂。
顾凉缓缓道,“不对,这场雨下得很均匀,按理说,石屋内外,也应当是一样的才对。”
她转身看着敲打在屋檐上的雨,指着其中一处,“可是,有一个地方,雨下不来。”
天稷猛然清醒,“是……小师弟。”
顾凉点头。
“这四周都是一样的,可唯有阿岚周围,干干净净,就连他所处位置的屋顶,都像是没有雨落下一般。”
天稷艰难的吞咽了下,“阵眼是——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