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气一阵阵袭来,柳芊芊白着脸身形缓缓僵直蹲下来,哪怕嘴唇已然冻的乌青也不肯离去。
受着寒气计算着身体承受力,再等等,再等等。
母亲从小就告诫过,世上男人只喜欢能激发他保护欲的女人,换言之,女人越弱,越惹人怜惜。
她将这句话奉为圭臬,事实证明,她成功了。
以目前父亲对夜阑的重视态度,哪怕她回去告诉他原委,恐怕还是会让她低头主动道歉。
没关系,她已经低头低习惯了,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
柳芊芊冷漠的想,待会儿该用话术最大激发父亲的同情,好让她插手调查。
突然,一双简单的黑布鞋缓缓停靠在她面前,柳巧巧眨巴一下眼睛,微微仰起脸庞,泛着点点的湿意,看向来人。
这一看,便藏进了心底。
大雪纷飞,面前的女子穿着皇宫医者惯用的月白色袍子,头发干净利落的束在身后,撑有一把阳纸伞。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清凌凌的眸子从上至下回视她,抿嘴片刻,低头向她伸出手,示意
“起来。”
说话的同时,那把素锦色的阳伞在主人的示意下微微向她倾斜。幅度不大,但足够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温暖中。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感觉呢?大概就是明明四肢冻的僵硬无比,却还是能清晰的听见来自深处的不断传达信号的心跳声。
以及毫不犹豫拉住未知光的手。
……
江华琳本想拉她起来,再把她送回去。没料到的眼前女子拉着她手顺势而上抱住她。
她像柔若无骨的屌丝花双手无依般缠住她的脖子,头轻轻靠在她肩膀上。
江华琳猝然间一时没站稳,脚步向后踉跄了一下,手上的伞差点没拿稳掉下来。
论一整块人形冰块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今天荣幸体验到。
她抽了一口冷气,刚想开口让人下来,“你…!”
没料耳边传来小小的啜泣声,像受伤的小兽一般,肩膀微微耸动。
哭的又可怜又易碎,愣是止住江华琳无情拉扯的双手。
江华琳放缓了声音,“你的家人在哪?随从呢?”
这种话问出也很合理,女子身上的衣饰以及头上的官钗显然是养尊处优的小姐。
但回应她的只是啜泣,……
江华琳“…你是哪家的女儿?”
女人微红着眼睛,软儒着嗓音答,“芊芊。”
江华琳…这话怎么说了跟没说一样,试图在套出信息,
“这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你的家人一定很担心你。”
柳芊芊继续啜泣,无声无息……
江华琳木了,犹豫道,“那去我那里?”
“嗯。”对方答应的干脆利落,丝毫不给她反悔的时间。
江华琳莫名哽咽了片刻,但看到对方咬着无血色的唇,如雪如玉的脸庞泪痕斑斑,身形单薄的娇弱无力,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她皱着眉抬手捏住女子红唇,“别咬了,再咬就要出血了。为了一个男人,不值得。”
“嗯。”柳芊芊答应下来,歪头冲她一笑,看清对方眼底的惊艳,眸光更加潋滟无比。
她眼底划过一丝暗色,很快掩饰下来。
母亲说,女人就像菟丝花,只有紧紧缠绕住男人不断汲取营养才能够生存下去。
她一直信奉着,直到今天才有了动摇,为什么一定是男人呢?
女人不可以吗?
……
江华琳将人留了下来,也是第二天小白花回来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眼前她床上躺着的人就是原着中心地善良,倾国倾城的女主。
众所周知,跟女主交朋友是一件很高危的事情。
但避开也来不及,对方像是赖上她一般,不管她如何冷淡,女主总会在空闲之时来太医局找她。
一来二去,直到有一次女主跟她约好第二日午时在桥上见面,不见不散。
江华琳没答应,第二晚抱着怀疑去瞧了瞧,发现对方果真站在那里,甚至还昏了过去。
可把她吓得,惊慌失措的将人扛回去,所幸对方只是发烧,没什么大事。
没办法,半推半就下愧疚感十足的江华琳只能无奈接受对方的好意,
这天,看着对方笑靥如花向她招手的模样,脚步顿了顿,
这本龙傲天视角文,她只是跟女主交朋友,应该不会影响原剧情吧?
……
景阳宫内,青年执笔的手一滞,温声发问,“柳三小姐?”
小院子里架起热腾腾的锅子,火红的汤底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江华琳一口丸子下去,顿时幸福的流出眼泪,
巴适,这才是冬天该吃的食物。
文柏聿见她辣出眼泪,沏了杯茶递过去,被江华琳摆手拒绝,“不不不,你不懂,吃火锅不喝茶才最有本事。”
青年淡笑一声,继续问道,“听江姑娘如此说,那柳三小姐人还不错?”
江华琳一听这可就来劲了,难得文柏聿对人起了兴趣,这不得勾勾
“何止,她人还很漂亮,站在那儿跟仙女儿一样,而且说话温柔,性子也好。你俩一定合得来。
说起来,我几次三番我想介绍你们,不知为何每次都落了空,要不就是她不在,要不就是你有事。……要不是清楚你俩为人,我都怀疑你们故意的了。”
文柏聿身体一僵,默默转身不敢吭声。
既然将他当朋友,那江华琳就会尽力让文柏聿跟关键主角打好关系,关系打好了那肯定不是反派。
文柏聿含笑看着她兴冲冲的给他介绍,手上动作却不动声色的一点一点往锅里加清水。
江华琳毫无察觉吃完整顿饭,饭后大大打了个饱嗝, 和他收拾好后烤着暖炉子。
双手缩在手炉里面,热腾腾的暖意自手传遍四肢,舒服的躺在男人做的躺椅上。
整个人别提多惬意!
简直神仙生活,
皇帝出游,右院士作为高级医生,也跟着去了,虽然临走时留下一堆作业,但江华琳还是恨不得振臂高呼。
门口,福来抱着一堆文蝶敲门,一阵欢呼声响起,“我来开。”
门开后,福来点头行礼,他只是个小太监。
在宫里,太医局里的人都是有官阶在身的人,也是吃的朝廷俸禄,虽然江姑娘只是恩粮生(简称实习生),但也是太医局的人。
“是福来啊?怎么这么重,给我吧。”江华琳笑眯眯的招呼人。
福来看见对方随意的翻密报由原来的大惊失色变成现在的处变不惊。
他知道,都是里面的人惯的。主子都没说什么,他又上去当什么坏人呢。
福来嘱咐,“江姑娘,”
江华琳点头,“好的,你等等,别走啊,我还有东西给你。”
福来等了一会,不一会,江华琳走出来,讲一个手炉塞在他手里,
“送你的,我听文总管说你晚上还要去娘娘那里值班,大冬天的,带上这个,这样你手上的冻疮也会缓解些许。”
福来听完僵了一会,随后眼泪有些止不住湿润,又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好意,只能干巴巴道谢,
“小的谢谢江姑娘,日后有事可以尽管吩咐,小的一定为你肝脑涂…”
江华琳失笑,抬手制止,“唉,停停停,打住打住。我可最不耐烦听这些东西,心意我领了,肝脑涂地就不必了。”
她拍拍他肩膀,感慨道
“这东西刚好我那边多,便想着送你一个,顺手的事。知道吗?不用放在心上,一个小物件,你呢,可比这暖手宝有价值多了,看高点。”
来这里久了,江华琳发现古人就这一点不好,
为了报恩,总是喜欢将生死挂在嘴边,动不动就要下跪,好像一点都不珍惜自己。
福来没有说话,只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随后匆匆低头行礼离开。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主子为什么会把持不住陷进去,甚至吩咐人将文书全都带回家,哪怕自己每晚熬到半夜处理工作。
路上,福来低着头,没出息的一抹眼泪,江姑娘可能不知道,在这皇宫里,除了皇帝,所有人都是奴才,但奴才跟奴才是不一样的。
就连宫里的宫女侍卫这些人都有鄙视端,唯独太监,不管爬多高,都是受人鄙夷。
一旦成了太监,过往种种皆为虚妄,太监这种东西,连奴才都算不上,他们…不是人。
古来今往,当太监的最怕有人拿他们当人看,因为那意味着,那人将会是他们飞蛾扑火般飞向的唯一的光源。
……
另一边,梅花树下,一男一女脉脉对视,夜阑含笑着摘下对面女人头上的花瓣,笑道,
“鲜花配美人,在我看来,此花比不上你五分美貌。”
那貌美女子羞涩娇笑,“讨厌,怎么这般油腔滑调。”
后宫系统播报,“女四心动值成功到达及格线,任务完成。”
听到此,夜阑眼神微微一亮,冷漠躲开女人伸过来的手,“我还有事,你走吧。”
对面女人察觉到男人话语的冰冷,皱眉担忧,“阿阑,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吗?”
夜阑像变了个人,不耐烦道,“阿阑是你叫的吗?叫我三皇子不懂吗?”
于欣怡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眼前的少年翻了个白脸,一改往日温柔作派,嚣张的说,
“看什么看?死八婆,哄你两句还当真了,稍微朝你笑笑就屁颠颠的跟上来,活像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切……”
啪…于欣怡气地手发抖,作为贵族家的千金,何曾听过这般露骨不要脸的话,还是自以为互相爱慕的心上人吐出的。
气昏头的她也顾不上想这人身份,直接上手甩了他两巴掌,男人也不躲,生生的受下来。
于欣怡打完就冷静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皇子。…她
夜阑俊美的脸上慢慢鼓起红印,他也没生气,淡淡开口,“打够了就滚,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于欣怡红了眼眶,见对方高高在上嘲讽的眼神,终究受不了,大吼
“你以为你谁?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后宫系统悲伤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你快回来呜呜,
第四个了,这是第四个了,每次刚到及格线,宿主就马上翻脸将人赶走。太无情了,
男人蹲在地上,拿起早就备好的鸡蛋,龇牙咧嘴的往自己脸上靠,
嘶,这些女人下手真没轻重。虽然被打,但更多的还是马上找到人的喜悦
夜阑止不住笑意的催促,“快点,现在能量够了吧,快查查我老婆在哪?”
后宫系统不想说话,恨不得成瞎子,就不用听这恋爱脑烦它。
但没办法,现在不查,指不定这人发疯又搞出什么事,它妥协道,“你等等。”
“定位显示在皇宫里。”
“皇宫?”眼前的少年激动的走来走去,他没想到距离竟然这么近,那不是近在咫尺。
“走,快带我过去。”眼看着宿主迫不及待地动身,后宫系统犹豫再三,吞咽了嗓子,颤颤巍巍叫停
“等等…只能看到她在皇宫,但具体位置可能还是不清楚?”
砰!…眼前的树凭空断裂开来,碎碎的刘海盖下来,男人脊背绷直,低沉阴冷的视线直直扫向系统,
“你再说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