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暖阳连连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馨阳步入正轨，分裂德蔚的事便可以进行了。”
“嗯。分裂德蔚是大事，一个搞不好很容易牵连整个蔺氏。我觉得我们可以通过馨阳的这次招新实行我们的‘竞争上岗’计划了，以后逐渐打破家族企业裙带关系那一套，谁有本事谁使，职位和能力必须匹配起来，而不是靠后台！”
“完全可以！先让人力资源部先拟定出一个竞争上岗的方案出来……”
“不不不，这事儿先不要让人力资源部知道，他们已经习惯了搞表面文章，况且一旦知道我们的想法，估计整个集团都会知道，到时候又要人心惶惶了，整个蔺氏靠裙带关系坐上高位的人何止一个两个，他们成不了大事，但一旦碰到利益，使坏是个顶个的，不要给自己找麻烦。”钟守意思忖片刻又说，“对了，你前几天是不是说收到过几封关于公司人才流失和岗位配置不合理的建议书来着，那找他们怎么样？正好看看他们肚子里的东西，也听听同事们的心声。”
“可以，也算焦玉一个。私下和他们联系吧，想好措辞不要让将‘竞争上岗’这种非常具体的计划说出来，只给他们大体定一个方向好了。”
“好，这事儿我打算先不和爸爸说，等我们把方案拟好了再和他商量吧。”
“好，那我负责联络那些同事。”
“我先和爸爸商量宣传馨阳和抽调人的事。”
“叫着小叔和肖卓吧！”
钟守意略一犹豫很快又明白了蔺暖阳的用意，抬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一回到办公室，蔺暖阳便翻出之前收到的那些关于人事方面的信件。她并没有全都联络，而是选出了几个有“竞争上岗”倾向且比较有想法的人，也没有给他们明确方向，只是让他们将想法写一个具体实施方案出来。他们不疑有他，只是觉得公司开始重视这方面的事，有的干劲十足立刻行动，也有觉得说了也是白说的，打算在规定日期前糊弄过去。而对焦玉，蔺暖阳只用了一句话：“只有像你这么有想法的人，才可以改变公司现状。”
焦玉立刻回复：“江甜对这方面也很有见地，我可以和她一起吗？”
蔺暖阳略一思索，回道：“当然。”
听到这个消息，江甜立刻热血沸腾，熬了半个通宵第二天一早就将报告发到了蔺暖阳的信箱。蔺暖阳趁着吃早饭的时间迫不及待地看了，她俩果然提到了“竞争上岗”，方案的可行性也比较高，竟然还充分考虑了“人情”方面的隐患和解决方法。这是个意外收获，蔺暖阳赶忙转发给了钟守意。
“肖卓，以你对沈落蕊的了解，你觉得她能胜任德蔚采购部部长的职位吗？”
肖卓先吃完了早饭，在玄关穿鞋准备去上班，听到蔺暖阳的话一脸懵：“采购部部长是什么？”
蔺暖阳翻了个白眼：“算了，当我没问。”
肖卓正了正领带：“我才去德蔚一天，这一天你小叔光拉着我喝茶去了，我连德蔚做什么的都没搞明白。”
蔺暖阳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理解。
“我等了解好了就回答你的问题。”刚要出门，肖卓又折了回去，“不过，我说实话，沈落蕊不擅长做官，嫉妒心太强又贪婪，这样的女人手里如果有了权利很容易出问题。”
“那她的工作能力呢？”
肖卓盯着墙角想了想，说：“以我对她的了解，肯定是采购部油水最大她才削尖了脑袋非要去。就事论事来讲，她更适合做公关，人长得漂亮又会察言观色，待人接物也算得体。哎，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的，她只有跟你在一块的时候才变成智商为零的斗鸡，平时的时候她还挺招人喜欢的。”
蔺暖阳收回她的鄙视和不屑，客观来讲，肖卓说的话不无道理。她语露讽刺：“我觉得你也适合做公关，不然难为你每次凌晨回来都换一种香水和脂粉味了。”
肖卓嬉笑道：“你吃醋？”
蔺暖阳拍拍手上的食物残渣：“沈落蕊比我更醋，我不醋，我只是感叹你的好身板，真是抗造。不过，我还是友情提示一下啊，做好安全措施，别弄些脏病回来，那些病都不好治。”
肖卓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瞬间变得苍白。蔺暖阳很快回忆了一下自己说的话，似乎也没有哪不妥，难不成他真染上啥脏病了？但看他平时生龙活虎的样子又不像。她的好奇心立刻提了起来，正要问，他却默默打开门走了出去。蔺暖阳才不在意肖卓是不是真的有病，她还有好多事要忙，无暇顾及。
一上班，蔺暖阳便收到了江甜的微信，说她怀疑和焦玉收到了不公平待遇。初始，蔺暖阳并没有放在心上，江甜的确敢说敢做也是个人才，但她的判断也没错，江甜太过自我，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过度敏感。为以防万一，她回了一句：“你是怎么感觉到的？”
江甜许久没有回信息，蔺暖阳慢慢地也将这件事放下了，直到午饭过后，她才又收到焦玉的信息：“首先，我的工作量比之前增加了许多，不加班加点我根本就完不成。而焦玉去各门店走访的事被紧急叫停，据说是为了体恤她给了其他同事。再者，两个部门的人明显开始排挤我们，我们还都受到了语言暴力，人力资源部所有的同事这几天总有意无意说什么‘叛徒’、‘拿公司薪水替别人做事’等等。”
江甜的前两条蔺暖阳其实之前也遇到过，甚至比她遇到的还要多还要过分，这些手段一点都不新鲜。引起了蔺暖阳注意的是最后一条，这不光关系到江甜和焦玉，她想到的是，是谁泄露了秘密。
打从信访部成立以来，总集团一直强调保密的重要性，这中间不止牵扯到举报人的安全和利益，往大里说更关系到公司的隐私。听江甜的意思，她是最近才突然被差别待遇的，肯定是那些人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对她，不然无缘无故何必搞这些？
蔺暖阳本就忙得顾不上午饭，这下更没了胃口，直接去了钟守意的办公室。钟守意不在，打他手机才知道，他去考察新器械厂去了。犹豫片刻，她和同事找理由打了声招呼，追过了过去。
新的医疗器械生产厂在郊区，离馨阳比较近，距蔺氏总部近一小时车程，没有直达的公交或地铁，考察的事是暗中进行的，更不可能用公司的车，谨慎起见，蔺暖阳网约车也没有坐，想了想，决定路边招手打出租车去。
“我其实马上就回去了，你干嘛还费劲巴拉地跑来。”蔺暖阳到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钟守意推掉了厂长的邀请，找了一家环境比较好的店，将地址发给了她。
蔺暖阳问：“你下午还去工厂吗？”
钟守意往蔺暖阳的杯中倒了点水：“嗯，好几个事儿还没谈完，下午还得去。”
“正好我和你一起。”
钟守意抬眼看蔺暖阳，半开玩笑道：“怎么，不放心我？”
蔺暖阳却没心情开玩笑，直视着钟守意：“你觉得咱俩现在正在做的事儿别人知道多少？”
钟守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蔺暖阳打开与江甜的微信对话框，放到钟守意面前，等他看完，问：“你怎么看？”
结合蔺暖阳刚刚的表现，钟守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更是个直截了当的人，用蔺暖阳的手机给江甜发送了一条消息：“举报信和方案你是用什么编辑发送的？”
江甜立刻回道：“举报信是用公司电脑，方案是用公司电脑编辑的，我又拿回家修改了一下，用家里的电脑登录邮箱发送的。”
“oK。这件事不要声张，你还是按照平时方式好好工作，少说话，有事直接电话联系。”
“好的，蔺部长。”
钟守意将手机还给蔺暖阳，思忖片刻说：“看来，明天我得去一趟德蔚了。”
“干嘛？”
钟守意没有回答：“你认识精通电脑的人吗？”
蔺暖阳想了想：“肖卓？看他平时游戏玩得挺溜，有事遇上电脑卡顿什么的，他自己就搞定了。”
钟守意摇摇头：“两码事。不能找公司的人，外面的人也得找比较靠谱的，这中间牵扯到很多事。”
听了这句话蔺暖阳越发地觉得并不是焦玉过于敏感，也不是她杞人忧天，总感觉背地里有只眼睛似乎在注视着他们。想想也是，以小叔和曹晖山的性格不可能坐以待毙，但他们与焦玉的事又有什么联系也没有实质性证据。蔺暖阳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
“我又想起来一人，他似乎挺懂电脑。”正吃着饭，蔺暖阳突然说。
“谁？”
“陶云澈。之前他帮我弄了不少东西，我看他电脑用得挺顺手。”
钟守意抬头看向蔺暖阳：“用得顺手并不代表会这些东西。你是觉得他是真的行还是只是想找理由接近他？”
蔺暖阳不看钟守意，也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说：“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触焦玉的电脑。”
“你先问问陶云澈会不会吧！”钟守意无奈地说。
说问就问。蔺暖阳立刻拨通了陶云澈的电话，将江甜的情况隐姓埋名地说了，他听完之后突然问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蔺暖阳迟疑片刻：“没做什么啊，上班，下班，回家。”
“不是，我问你在公司做什么，是不是做什么得罪人的事了？”
“有点吧！”蔺暖阳含含混混地回着。
陶云澈深深地叹口了气：“这事儿必须要做吗？”
“嗯，必须要做！”
“好！我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在监视你这位同事；还有种可能是她的电脑被监控了。”
“我倾向第二种。我记得你懂电脑，能帮忙给看一下吗？”
“你高看我了，我给你找个人吧！”
“不，我不相信那些人。”
沉默。
蔺暖阳：“喂？”
陶云澈说：“我知道了，等我去咨询一下，等会了，我联系你。近段时间让你的同事不要再在电脑上碰敏感的东西了。”
“那个，真的是我同事，不是我。”
“好，我相信你，你也保护好你自己，那天那位姓曹的冲你大吼的样子我到现在还提心吊胆的。一份工作而已，多大能力使多大劲儿，别再把命搭上，何必呢？！”
蔺暖阳的心立刻融化了一半，难得陶云澈也罗里吧嗦，她笑出了声，又一本正经地回了句：“遵命！”
钟守意一直斜眼瞅蔺暖阳，隔着三个菜，还有一个下面燃着酒精炉的菌菇鸡汤，烟雾袅袅的像织了雾，将蔺暖阳粉色脸蛋上的娇笑趁得格外没心没肺。他也跟着笑，不过是冷笑，尤其是在她放下手机也开始斜眼瞅他的时候，笑得更冷了，还从鼻孔里哼出了声。
“我发现了，但凡稍微给你几天好脸你就搞不清自己姓什么了。”蔺暖阳对钟守意说起狠话来丝毫不留情面。
钟守意喝口烫得让他颤抖的汤：“我要不要拿个镜子让你照照现在的表情？我在找电脑专家，你给我搞个医生，隔了十万八千里！你这不是为难人家陶医生吗？”
蔺暖阳心情大好，乐不可支地说：“我就是只相信我的小陶医生。你信不信，就算为了保护我，他也能学会了这项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