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b市Abo国家研究院里，柳纪霖习以为常被医护人员赶到了等候区，等着牧黎在里面检查。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穿着检查服的少年躺在仪器上被推进检查室内。
因为涉及到机密，里面三个厅的仪器都是不对外开放的。柳纪霖和牧家都未得见过，只听过牧黎描述说‘那些仪器像长得有奇形怪状状触手的外星入侵物’。
三个厅的仪器，牧黎都会在里面过一遍。
同已经分化成功的Ao一样，Ao有易感期，发情期，牧黎因为5年前受伤后，也有了惊世骇俗的‘分化期’。因为腺体在即将分化的时间受到了伤害，导致生理认知错觉，出现的规律性假性分化。即便是当时腺体受过的损伤得到了修复，但是就像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一样，这也成为了阿黎的生理性创伤后应激障碍。
和牧黎的家里达成了协议：配合Abo第二性别研究院治疗研究，患者得到治疗，研究院得到医学数据推动第二性别的研究突破。这件事会持续到牧黎真正成功分化。
起先只是分化期让研究院匪夷所思，后来便是腺体毫无异常却迟迟不能真正分化的情况让人觉得诡异。腺体的研究永无止境，至今仍是人类史上会反复挖掘出新成果的项目，是并未完全攻克的领域之一，研究院通过数据分析检测，不能完全排除是腺体受伤并未痊愈的可能。
像真的要分化一样，牧黎体内的荷尔蒙和激素会飙升，各项体征数据也会达到真正要分化时的阀值。而牧黎要承受的痛苦也会和常人在真正分化第二性别时一样痛苦。
医院会根据牧黎每次体检出的数据，预测每个月的分化期。
分化期那几天牧黎会瞒着除了父母以外的所有人，以检查的名义住进医院，包括柳纪霖。对于牧黎来说，腺体更像是一种寄生物，没有给他带来一点便捷，却在不断汲取他的营养，给他异物入侵的痛苦。
两个小时过去了，柳纪霖另外一个微信响起了语音电话，是由群主发起的4人语音通话。
“患者麻药快过了，约莫有10分钟的会议时间，我先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其实事情咱们微信线下沟通。”
言妍忙不迭点头“好的，易主任您说，阿黎父亲正在开会说不了话，但是他听着的。”
柳纪霖也道“易主任您说”
“嗯，检查报告我发群里了，你们看着数据我给你们讲解一下....”
.....
“基础情况是这样”
“尤其这几项参数很异常，牧黎体内激素受到了其他Alpha易感期期信息素的诱导，并出现过诱导假性发情的可能。”
“这种情况是很危险的。牧黎第二性别监测结果是Alpha，如果受到同性信息素的诱导，长此以往容易让他有分化混乱的腺体出现性别认知障碍。我之前叮嘱过你们，手环一定不能离手，Ao特殊时期也要远离他。”
“大概是这么个情况，你们家属都注意点。我的挂电话了，你们千万记住我的叮嘱，待会会整理成文档发群里，你们注意看”
易医生挂断电话后，言妍几人没有急着退出语音电话。
“小霖啊，阿黎那边得需要你帮个忙，他倔得很.....”
.....
“好，那只能就照你说的了。”
“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阿黎的”
“本来这事当初是瞒着你的，哪知道你孩子那么心细，自己发现了。这么些年累得你为了阿黎的事情操劳，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不麻烦阿姨，只要阿黎能早点好起来。”
两人估摸着时间掐断了电话，柳纪霖就瞧见了牧黎昏昏沉沉的走了出来，手上捏着医生给的检查报告。柳纪霖顺手想将报告接过来却被牧黎避开，他语气烦躁“你又看不懂。”
牧黎低眉装作精力不足所以脾气不好的错开柳纪霖的目光。检查报告上有这个月的分化期预测不能让他看见。他哥不知道分化期的事情，他又需要长期每月来研究院，若是完全瞒着更容易露馅，恰好18岁未分化是罕见的，他便泄露出去他是因为高龄未分化的原因需要来研究院定期检查。如此，半真半假的谎言才能长久。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很多东西即便他自觉他哥是看不懂的，他也是能满则满。
“谁说我要看了，我就帮你拿一下。而且体检报告有什么好看的。”柳纪霖无所谓收回手，转而去扶牧黎。“下午的课要不要请假”
却被牧黎生龙活虎的推开手“哥！我没事，我过敏都好完了，明天体育课本帅哥去跑个3000米迷死他们”
牧黎脑袋昏沉，强打精神大步走在前面“走走走走，我们开车回学校，到时候别来不及吃午饭。”
柳纪霖将牧黎的小心思尽收眼底，配合他忽略他泛白的唇色，不去关心他的身体。汽车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副驾驶的牧黎不知不觉已经深睡过去，柳纪霖找了个临时停靠点将车停下，拿过后面的叠好的毛毯，打开盖在牧黎的身上。
盖完毯子，他没有急着开车。他趴在方向盘上歪着头注视着少年安静的睡颜。
想起了易医生叮嘱的话
柳纪霖皱眉深思，排查任何一个可能对阿黎进行信息素诱导的Alpha。
————
睡醒后的牧黎，得到了柳纪霖的通知，而不是商量。
“言姨刚刚来电话说易主任检查出有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对你进行了信息素诱导，检查结果很多参数异常，为了防止你未分化糟蹋自己的身体，阿姨让我来你家住盯着你不让你谈恋爱。”
“？”牧黎瞪大眼，在检查室里，易主任怎么不说！怎么连他身边有Alpha发情都能检查出来！他是不是还没睡醒“我靠，这都能检查出来，这是安监控了吗？！”
“这么惊讶，手环是不是故意丢的，是不是以为没有手环就不知道了”柳纪霖认真的看着他，他也很想知道手环遗失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那天真的没去黄河之梦？”
“没去啊，什么梦啊，黄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儿”说到这儿，牧黎本来是乱扯的，忽然就觉得好有道理，当时他怎么不觉得这个名字不正经？！让他吃了好大一个亏。他心里愤慨，面上却不显露“酒店是什么地方？我在电梯里遇到一对情侣调情，走廊也遇见两个恨不得把对方拆骨入腹的....”
牧黎仔细回想之前在酒吧遇见的情侣乱来的场景，为了逼真描述的绘声绘色“...，反正到处都是这种的，指不定我身上的Alpha信息素诱导就是这么来的，当时手环肯定已经掉了，手环不叫唤我也不晓得他们到底是易感期、还是发情期、或交配期”
柳纪霖责备的睨了他一眼“所以你现在知道手环的重要性了？还有不要胡说八道，哪有什么交配期。”
牧黎故意揶揄“没有吗？我以为有呢，没有交配期有繁衍期吗？”
“不要岔开话题，我今天晚上就住进来，直到言姨那边找到合适的人来你家照顾你。”
“什么照顾啊明明是监督，我只是没分化，又不是真的未成年有没有点私人空间可言了，真的烦——”牧黎不高兴的仰头“而且你来我家你会猝死，我也会。”
柳纪霖有洁癖认床，牧黎高中有一次去柳纪霖家聚会，晚上喝酒了没回去，加上其他房间塞了各种人，他只能去求他哥和他挤一挤。结果呢他睡地上，他哥睡的床上，他哥睡得怎么样他不知道，反正第二天他是全身酸痛，昏昏沉沉一晚上没睡好。
还有一次他哥在他家住，两个卧室，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两个都有床总该没事吧！好了，他哥认床，半夜枯坐在客厅沙发上，裹着睡衣起来上厕所的牧黎差点吓的尿失禁。
“言姨想来你的公寓照顾你，被叔叔拒绝了，叔叔阿姨商量后打算每天晚上让人接你回家住。我和他们商量你回家的话，家里人太多倒不安全，才给你争取了机会。所以你有两个选择，我来你家等过段时间找到合适的人来替我，或者你回家。”
“哥，那我们一起死吧！”
牧黎义正言辞，打算明天就换一套主卧带厕所的房子住“哥，我们今天下课后去租套卧室带厕所的房子，到时候你睡不着我也看不见。至于你认床的事情，你把你家的床搬过来，”
柳纪霖被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气笑了“真是委屈到你了。”
“诶，不对，哥我记得你的公寓主卧是带厕所的，找房子也来不及，我先搬去你家住吧。”
柳纪霖顿住，捏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见的紧了紧。
“哥，绿灯了，快走啊快走！”
————
两人一个专业，选的课基本一样，所以上课总是柳纪霖帮忙占位置。人声鼎沸的教室里密密麻麻坐满了学生，牧黎叼着酸奶进入教室在柳纪霖旁边坐下，今天下午的一二节课是学院大课——思想政治课。
学院大课是牧黎最喜欢的课，悦耳的上课铃声响起，教授站上讲台，他也拿出书角卷曲的《相对论》，这是一本他仔细咀嚼过多次的物理经典书籍，牧黎找到书签页接着往下看。
一节课很快过去，正专注看书的牧黎察觉有人推了推他的胳膊。他疑惑扭头用目光询问，来者有何贵干。
omega男生偷偷瞥了瞥牧黎俊俏好看的侧脸，他低头露出嫣红的耳垂“我的笔掉你桌子下了，我能进来捡吗？”
“啊？”牧黎顺着omega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他的脚下确实有一支笔。他为了方便看书特意求他哥一起选了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这个位置只有右手边一个出入口，要捡笔确实要叫他帮忙。
“哦，没事，我帮你捡吧。”
牧黎侧身要去捡桌子下的笔，却被omega着急拒绝“没事没事，你看书吧，我自己捡了就走。”
牧黎直起身“哦”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毛病，他觉得他捡笔应该更快更方便吧？
omega全然不顾少年面上的无奈，几乎是要贴着牧黎进去座椅间隙，弯腰的时候白皙的脖颈在牧黎面前完全暴露，虽然后者正烦闷的东张西望。
omega好看的眼睛轻瞥去观察他的反应，看到他飘离在外的视线，心里一急，他低着头保持最能展现自己脖子的姿态，咬了咬牙提高音量“同学，你能不能帮帮我。”
果然，少年因为他的声音下意识往下看，目光自然落在了他的脖颈处。
“怎么帮？要我出去吗？”牧黎边说边利落双臂撑住身后的课桌，从身后没有人的位置翻身跳出去。“都说了让我帮你捡了，这么窄的地方怎么挤得下两个大老爷们啊。”
omega背脊一僵。
2个
大，老，爷们？！
omega飞快捡起笔，黑着脸头也不回的往隔9个位子和一条走道的位置走去，然后气鼓鼓的坐下。他能感觉到身后少年的注视的目光，正一错不错的落在他的背上，他心里紧张又着急。
快叫住他呀！
快给他道歉呀!
少年疑惑不解的声音传来“隔这么远，这笔要用多大的劲，才能因为惯性甩我脚下。”
omega脖颈一僵，被人当众拆穿搭讪的小技巧实在是太丢人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书几乎坐立难安，芒刺在背。
这人真的是一点风度都没有！哪有当面下一个omega面子的！
牧黎没有那根筋，他真的很疑惑这根笔为什么能不远万里到他脚边，这不符合常识。
刚去贩卖机买完水的柳纪霖在教室后门将整个事件尽收眼底。他的目光盯在那个omega身上，在Ao中，主动袒露腺体也就是脖子的位置，o是勾引引诱，A是将危险暴露其中。
这个omega能够克制住身体本能的害怕在公共场所将后颈暴露在陌生人面前，是一个胆大的。若是对付一般的Alpha或者beta，这件事的效果和omega的预期即使有所不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如何也能捞个联系方式。
但是牧黎没有分化，他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他不知道这个人是omega，长久以来的野人生活也让他没有Abo性别意识。
柳纪霖走进去到座位将另外一瓶水递到牧黎桌上，他看着牧黎手中的《相对论》“阿黎，你初中的Abo第二性别基础课去比赛了对吧。”
“啊，什么课？”牧黎茫然。
“还是抽个时间找个生理老师给你补习一下吧。”柳纪霖叹气，是他一直以来忽略了。他之前只是以为牧黎因为没有分化的原因少了这根筋，如今发现不仅少了根筋，连常识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