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就想到了我的孩子。”
“若他还安然无恙的活在世上,应该也和你这般俊俏。”
“只可惜,世事无常。”
“到头来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臆想。”
瞧着情绪有些低沉的柳阿婆,几人在一旁低垂着头。
花若怜也没想到这柳阿婆还有段这样的往事。
怪不得这小院看着毫无生气,想来这些年都是她孤身一人在洛川城。
“瞧我,说这些干嘛?”
“多打扰你们的兴致。”
柳阿婆站起身冲三人和蔼一笑,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模样,楚思文心里也不是滋味。
“没事,阿婆若是不嫌弃,以后我常来陪您说说话。”
花若怜站在她身侧柔声安慰着柳阿婆的情绪。
听到这些话柳阿婆长舒一口气,随即拉起花若怜的手语气格外的激动。
“好孩子,多谢你了。”
“宫主,我还有些话要同夫人讲。”
“可否耽误您些时间?”
柳阿婆突然转移了话题,面上的表情格外认真。
郡天言看着周围的景物心情格外舒畅。
这妇人与他们有缘,不过是晚回嗜血宫一会儿,不会耽误他们太长时间。
“我与思文就在院子里等候。”
“阿婆,若是有话就同夫人讲吧!”
“多谢!”
花若怜将柳阿婆慢慢扶起,她的心里也产生了许多疑惑。
二人有过几面之缘,柳阿婆为什么要特意将郡天言支开?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又或是有些话不便在他面前说,这才将自己拉到屋中仔细交代。
“沐小姐,也许你会奇怪,为何我要将你请进屋中?”
刚进屋门便闻见一阵清凛的檀香,花若怜站在一旁眼也不眨的看向柳阿婆。
“刚才郡宫主在,有些话不便讲于他听。”
柳阿婆走进里屋从置物架上拿出一卷书简。
看着她的举动,花若怜在心里猜测着柳阿婆的用意。
“阿婆特意请我前来,定是有要事嘱托。”
“的确,沐小姐是个聪明人,老身也不拐弯抹角了。”
她将手中的书简递给花若怜,虽然心中有疑惑,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那书简。
入眼的文字便让她大吃一惊,书籍上记载着一种上古邪术——鬼目。
鬼目之术,又有“巫蛊”一称。
早在三十年前,便从这世间消失。
习鬼目之术之人,可通过摄魂控制对方的行动。
不论此人有多厉害,在鬼目面前都如失了魂魄般放弃抵抗。
习鬼目者,问其心,入其梦。
破心中梦魇,斩世间浮沉。
习得此术者,使用不当便坠入万丈深渊。
轻则失明,重则殒命。
花若怜仔细阅读着书简上的文字,这上面记载的是一种上古邪术,消失在世间许多年了。
瞧着书卷上斑驳的痕迹,应是辗转多人手后才到了刘阿婆的手中。
只是这柳阿婆不过是洛川城的一个牵媒人,怎可能收录这种邪术?
花若怜将书简慢慢合拢,再抬眼时眼里的笑意彻底消失。
她不明白柳阿婆让自己看这些有何用意?
直觉告诉她,自己已踏进争权夺利的陷阱中。
“阿婆让我看这些有何用意?”
“沐小姐看完这些,想必在心里对鬼目之术也了解不少。”
“这鬼目是一种上古邪术,虽在江湖中消失已久,可传承者大有人在。”
“老身既然请你前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柳阿婆随意的坐在一张木凳上,瞧着一脸迷惑的花若怜轻笑出声。
“阿婆,但说无妨。”
“修习鬼目之术会耗费人的精力。”
“身心疲惫,四肢乏力,更有甚者会出现短暂的失明,这便是它的缺点。”
柳阿婆将盘中的糕点推向花若怜,瞧着那盘核桃糕,她却没有一点胃口。
“书简上记载鬼目之术已经消失。”
“就算有修习的方法,若无人教授,也不可能成功。”
“既然这鬼目之术如此厉害,想必一定费很大力气才能练成。”
破心中梦魇,斩世间浮沉。
这句话她倒是没有理解,若是这邪术真有那么厉害,怎可能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我猜,你在想这鬼目如此厉害,江湖中人为何不一直修炼?”
柳阿婆直接戳穿了花若怜的心思,下一秒将事情的缘由娓娓道来。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有人修习鬼目走火入魔,将同门中人赶尽杀绝。”
“清醒过后门派覆灭,那人追悔莫及将这邪术的修炼方法一并烧毁。”
“之后隐居山林,再不问世间事。”
听到这些话花若怜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鬼木之术不可控,才让世人畏惧它的存在。
“想要的东西必须付出代价,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阿婆今日说了这么多,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花若怜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之处,她可不相信柳阿婆让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听她讲故事。
“世人只知鬼目有修习方法,可他们却忘了,造梦师也能修炼鬼目之术。”
“所修炼的鬼目比他人更强,而我便是那造梦师。”
“我请沐小姐来,是想让你练就鬼目之术。”
柳阿婆话音刚落便见花若怜震惊的站起身。
一时半会儿,她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可是邪术,若是修行不当,对自己的身体也会有伤害。
鬼木之术纵然厉害,可走火入魔后便会酿成无法想象的后果。
物极必反,这个道理自己还是懂的。
“阿婆的请求,恕我不能答应。”
“别着急拒绝,如今的形势还请沐小姐好好考虑一下。”
“你已经卷入阴谋中,日后定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想要独善其身,那是不可能的。“”
柳阿婆直接将当今形势挑明在她面前,她并不是故意提起鬼目之术。
也不是为她增添烦恼,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她给花若怜这个选择,至于她的决定是什么,全在她一人身上。
多一条生路,也是多一种选择。
那人的请求太真诚,自己无法拒绝。
“可我身后还有我的夫君,只要我在嗜血宫一天,我都是安全的。”
宽大的衣袖下是花若怜紧握的拳头,当她说完这句话,便听柳阿婆笑出了声。
“孩子,你这句话,像是在撒谎。”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其实你心里也没把握,他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
门外的郡天言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楚思文瞧着那柳树出了神。
那夫人眉眼带着温柔,只可惜她的孩子不在世上了。
“在想什么?”
“柳阿婆也是个可怜人。”
“她应该是把我当成了她的孩子,在医馆就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楚思文话音刚落便叹了一口气,郡天言将一杯茶递给他,想起自家夫人眉眼中多了几分温柔。
“或许是缘分吧!”
“也是。”
他将那杯清茶一饮而尽,瞧着低垂的柳枝心情也好了不少。
柳阿婆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桩婚事的利弊。
江湖上嗜血宫与水榭阁一直不和,这其中有许多原因。
托她办事的人也想到了这点,还提起了前段时间莲雾湖遇袭事件。
墨风带着阁中暗卫打伤了花若怜,那天湖上死了不少人。
这些消息从未在洛川城听闻,想来也是郡天言的手笔。
要不然这么大的动静,得在洛川掀起多大风浪?
虽然已改朝换代,可这天下仍是动荡不安。
当今王上不思进取,疑神疑鬼,任由奸臣在下面兴风作浪,圻国百姓苦不堪言。
“阿婆,我…”
“我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方才的话并不是我的真心话。”
经过宫宴一事也让她看清当今的形势,玉歧这个人隐藏颇深。
仅凭三言两语根本窥探不出他的想法,郡天言将许卿青送与他,目的显而易见。
可他不过是江湖上一个组织的掌事人,涉足到权谋中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嫁入嗜血宫便成为王上的一个棋子。”
“他希望你成为一把利剑,迷惑住郡天言。”
“时机成熟便可取他性命,为他解决心腹大患。”
听到“取他性命”四个字时,花若怜心下“咯噔”一跳,下一秒慌张的摇了摇头。
“我绝不会做伤害他的事。”
“我不会,我不会的。”
听出花若怜声音中的颤抖,半晌柳阿婆才抬起头,望着那卷书简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是我的夫君,我不会伤害他,更不会任由人伤害他。”
听到柳阿婆这番说辞,花若怜才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系。
虽然早已清楚自己就是当今王上的棋子,可没想到玉歧竟想要郡天言的命。
他竟然想让自己为他办事,想让她的夫君被最亲的人杀掉。
这个心思,真是歹毒!!!
若有人想害她的夫君,就是与她花若怜过不去。
不论他的身份有多尊贵,自己都会拼尽全力,护着她的夫君。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老身也在这洛川城活了许多年,这其中的事,原本是不想踏足的。”
“可不知为何,见了你竟生出一种亲切感。”
“孩子,若想不被人任意摆布,就要成为斩断乱世的利剑。”
“我只是为指出一条生路,鬼目之术固然可怕,可在遇到危险时也能自保。”
“在夜间行走可看清周围事物,关键时刻通过摄魂迷惑人的心志,便能控制他人的思想。”
听到柳阿婆这番话花若怜陷入沉思。
这鬼目之术,她竟有些心动。
“万事万物都不可能十全十美,说了这么多,鬼目的缺点也让人心生畏惧。”
“它的控制时间不过半刻钟,若是你掌握关键,必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件事成或不成,皆在沐小姐一念之间。”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若是沐小姐想通了便来小院找我。”
柳阿婆露出和蔼的笑,她要留些时间等花若怜做出决定。
自己的话已经带到,剩下的全看她的造化。
“那我今日回去想想,无论结果如何,都会给阿婆个准信。”
花若怜慢步上前优雅的向柳阿婆行了一礼。
柳阿婆并没有起身而是望着那书简出了神。
“若是以后来,能否让那位思文公子陪同?”
思来想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想到两人遇见的情景,花若怜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或许楚思文与柳阿婆的孩子有些相像吧!
看到他柳阿婆的心里也会好受些。
权当是做了个精神寄托,让自己感觉不那么孤单。
“倾瑶知道了,阿婆早些歇息。”
“沐小姐慢走,老身就不送你了。”
花若怜轻轻推开那扇木门,脸上的表情也有也有些难看。
“夫人,怎么了?”
看到她情绪低沉的样子,郡天言赶紧起身关心着她的状况。
“只是唠了两句家常,阿婆担心我的情况罢了。”
“我同她讲,我在嗜血宫过的很好。”
她并没有向郡天言提起“鬼目”一事,若是修习这邪术,对自己有利也有弊。
她要先回嗜血宫,好好斟酌一下。
不论结果如何,都会给柳阿婆一个回信。
“那现在可要回嗜血宫?”
“我们回去吧!”
花若怜侧过头看向郡天言,却见他眉眼带笑,举手投足间带着优雅的气息。
几人刚走出小院便迎面撞见匆忙赶来的陌连澈。
今日的陌连澈一袭云水色长衫,发冠上别了一支简易的桃木簪。
宽大的衣袖下绣着大片的天水碧云纹,右手拿着长剑若问,面上的焦急显而易见。
“出什么事了?”
“卿青姑娘被刺客打伤,现在人在乐音坊。”
“王上正在清查宫宴上来往的人。”
听到许卿青受了伤,花若怜蹙起眉头侧眼看向自家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