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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中。

袁琦端热茶入内,陈芜正好捧着高高一摞奏章出门,袁琦低眉顺眼地让了路,陈芜奇怪地扫他一眼,匆匆出门办差去了。

袁琦送茶,一步步接近正在研究地图的朱瞻基:“皇上。”

朱瞻基头也不抬:“搁着吧。”

袁琦隐忍着不安,劝说:“皇上,乐安就在眼前,您喝了安神茶早些安置了,也好养精蓄锐,明日一鼓作气,拿下叛首啊。”

朱瞻基扫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茶,若有所思:“袁琦啊!你伺候朕,多少年了?”

袁琦小心翼翼:“陛下,奴婢自六岁入宫就一直陪伴陛下,迄今二十四年了。”

朱瞻基自言自语:“朕还记得你刚入宫,把朕当成玩伴,带朕去爬树,结果被抓住,朕记不清,后来怎么样了?”

袁琦脸上扬起一丝不自觉的笑容:“太宗皇帝龙颜震怒,险些命人将奴婢一通乱棍,还是陛下求了情,奴婢才免于一死。”

朱瞻基点头,手轻轻敲了敲地图:“人人都说你胆小谄媚,是个奸宦,你知道吗?”

袁琦连忙辩驳:“污蔑,那都是污蔑!”

朱瞻基轻笑一声:“朕知道,你偶尔也有勇敢无畏的时候,当初朕随着皇爷爷北征,不幸深陷敌阵,五百骑唯剩十三骑……”

袁琦红了眼眶:“奴婢记得真真的,那年陛下才十六岁,那叫一个英勇,一箭就把对方的将军射下了马,敌军乱成一团,咱们才能趁势突围哪!”

朱瞻基回忆:“那时你是唯一一个陪朕突围的近侍,好像也中了两箭吧?”

袁琦脸上堆笑:“奴婢就算是死,也得是陛下的盾牌,护着陛下安全突围,奴婢才能闭上眼呢!”

他默默摸了摸臀部:“就是中箭的地方不太光彩,被人笑话了很久。”

朱瞻基笑了,自然地端起了茶。

袁琦心头一突:“陛下!”

朱瞻基挑眉:“嗯?”

袁琦眼底有泪光,一瞬间有冲动要夺下那盏茶,然而他却堆起满脸笑:“陛下,出宫前孙贵妃教了两道陛下爱用的夜宵,是不是……”

朱瞻基摆了摆手。

袁琦退出,忍不住又抬头,茶盏已到了朱瞻基的嘴边上,眼看便要喝下去。

乐安城楼,叛军严阵以待,箭锋森然。

朱高煦远望北方,皇家的龙旗被密密麻麻的军帐包围着,他的目光微微闪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深夜,陈芜面色惨白、脚步踉跄地冲出军帐,可看到巡视的卫兵,伪作若无其事地:“宣大学士杨士奇!快!快!”

卫兵领命而去。

很快,杨士奇急匆匆赶到,陈芜立刻领他进了军帐。

一整夜,杨士奇出出进进,调来了上百卫兵将皇帐守卫得密不透风,整个军营都戒严了。

探子躲在暗处悄悄窥伺着,发现整个军营的异常后,不由面露喜色,匆匆离去。

叛将献上一只箭矢,箭上绑着一块染血的黄绸:“王爷!”

朱高煦眼底爆发出巨大的喜色:“好,太好了,皇帝死啦!”

他解下黄绸,放在火上焚了,高声道:“决战的时候到了,打开城门!”

--

永宁宫。

子衿倚在桌旁睡着了。

不知不觉间,竟又做起了噩梦。

军帐内,朱瞻基正在看地图,突然口吐鲜血,猝然倒下,陈芜冲了上去。

子衿猛然惊醒:“陛下!”

清宁宫。张太后沉声问:“谁在外面?”

梅清端着药入内,低声禀报:“太后,已将人送回。”

张太后点头。

子衿亲手接过汤药上前来侍奉。

张太后心中诧异:“你怎么还在这儿?”

子衿轻轻吹凉了药,温声道:“皇后还在病坊,她对太后放心不下,婢妾为皇后分忧,理应为您侍疾。”

张太后哼了一声:“嗯,她不叫你来,你就不来了?你是宫里位份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侍疾轮不上别人!”

子衿抿唇,轻轻一笑:“是。皇后不叫婢妾来,婢妾也要来。”

张太后眉梢轻挑:“为什么?”

子衿笑笑:“您是陛下的亲生母亲啊。”

张太后怔了一下,自己捧过药,一饮而尽:“按日子,大军早该到乐安了,为何迟迟没有战报传来?唉,我根本就不赞同皇帝御驾亲征,国家没有储君,他这一走,我的心总是不踏实……”

子衿温声劝慰:“太后放心,皇上洪福齐天,上天一定会庇佑圣驾凯旋。”

太后别过脸,轻哼一声:“皇后可不敢跟我顶嘴!”

子衿为自己辩驳:“婢妾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听见这话,太后身子微微一僵,旋即转过头,凝神瞧着子衿。

“时至今日,放弃那些改变祖制的妄念了吗?”

子衿无奈叹息一声:“太后,祖制若是对的,必定流传千古,反之……婢妾总有亲眼看到它消失的那一日。婢妾办不到,亦会有后来者。”

张太后好笑又好气:“看样子,我给自个儿找了个好对手。”

子衿含笑不语。

更鼓敲过两声,二更天了。

张太后望着幽深的夜色,意有所指:“回去吧,这夜,还长着呢。”

子衿听这句话,疑惑地看了张太后一眼,张太后却搁下了碗,由梅清扶着躺了下去。

--

深夜,筒子河沿岸,趁着一轮亲军巡逻过后,叛军精锐秘密控制了部分红铺。

阿虎带着参与叛乱的锦衣卫,迅速控制了守卫内门的锦衣力士。

黑暗里,很多宦官手持桐木棍跑出来。

阿虎正要拔刀,锦衣卫提醒:“都是自己人!”

阿虎惊疑。

宦官上前,奉上一只木匣:“赵王深谋远虑,命我等今夜二更时分,策应大人夺下宫门!这是送给大人的见面礼!”

阿虎打开木匣,竟是一枚宫门的钥匙,迎向对方阴沉的笑脸,他压下心惊,微微颔首。

“在更多亲军发现之前,抢先控制了太后,便无人再敢反抗。行动吧!”

宦官们拿到钥匙打开宫门,叛军涌入。

朱瞻埈醉醺醺地出了酒楼,侍卫连忙去搀扶:“王爷,万一被太后知道,又该大发雷霆了!”

朱瞻埈冷哼一声:“皇兄是将国务托付给我,我才是监国!偏她动不动羞辱我,欺人太甚——牝鸡司晨!”

侍卫被他这话下的身子一哆嗦:“王爷噤声,隔墙有耳!”

朱瞻埈一把推开他,踉跄着下了台阶:“滚!”

脚下一滑,他犹如一滩烂泥滚落一人面前。

游一帆搀扶起他:“王爷小心!”

朱瞻埈用力欲推,却被游一帆制住,眨眼间身后侍卫也被控制住了,朱瞻埈瞪大眼。

“你不遵皇命守卫禁宫,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游一帆捏住他下巴灌了一颗药丸,莫测一笑:“王爷,请你帮个忙!”

--

子衿坐着凤轿正要回宫,陡然想起一事,向阿金:“你亲自跑一趟坤宁宫,为皇后多准备御寒的衣物和她爱用的糕点,医坊缺衣少食,近日天气又凉……”

轿子突然停住。

黑暗中,阿虎挟持了何惠妃、赵美人等人走了出来。

赵美人看见子衿便要奔来,却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忍不住要放声悲泣,一名叛军抬剑便要杀了她。

子衿着急:“不准动她!你们想干什么?”

阿虎看向子衿,逼问:“皇后在哪儿?”

子衿震住,她的目光移向瑟瑟发抖的妃嫔们,她们的脸上满是哀切绝望,子衿狠狠心,一言不发。

虎的剑高高举起,作势要向何惠妃斩下,何惠妃惊呼:“我知道,我知道!”

子衿果断开口:“我随你们去,不要伤害她们。”

--

病舍。

胡善祥的药材已配的差不多,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大门突然被人打开,胡善祥没有抬头。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打扰!”

子衿被人推了进来。

胡善祥察觉到不对劲,猛然抬头,震惊地望向门口的叛军:“你们!”

不等她问清楚,便瞧见画屏被五花大绑丢在院子里,大门在她眼前关闭。

胡善祥快步上前,用力敲门。

“开门!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快开门!”

子衿有些脱力地靠墙而坐,平静道:“城内发生叛乱,皇城,不,可能整个京师都被叛军控制了。”

胡善祥不可置信,颤抖着声音道:“陛下离京前,命定国公徐永昌、彭城伯张昶守皇城,对!还有安乡侯张安、广宁伯刘瑞镇守京师啊,怎么会让人如此轻易夺了兵权,他们——”

子衿低着头,目光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她才开口,嗓音淡淡:“如果监国的郑王、襄王都落在叛军手里了呢?如果连太后都……谁敢妄动。”

胡善祥瞠目结舌:“那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

子衿抬起头,轻瞥了胡善祥一眼。

“我有意告诉他们,这儿是隔离疫病的病舍,所以他们只是将此处围了起来。”

胡善祥气恼万分,用力捶打大门。

“你们开门,开门!我有话要问!开门啊!”

没有人理会她,而子衿也察觉到胡善祥异常亢奋的情绪:“皇后?”

胡善祥气到了极致,苍白的脸上一片绯红,竟是浑身一软,向后倒了下去。

子衿连忙扶着她:“皇后!”

子衿看到胡善祥冲着自己一眨眼,陡然醒悟过来,连忙大声呼救:“来人,快来人,皇后昏倒了!来人!快来人哪!”

大门再次打开。

叛军不耐烦道:“嚷嚷什么!”

子衿厉声道:“皇后正在发高热,怕是也染了病,快请太医来!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将皇后当作人质吗,她若是死了,你们怎么交代?快啊!”

胡善祥虚弱开口:“我的婢女……也叫她来!”

见此情景,叛军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