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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妙贤起身,拴住了大殿的门,然后走上前去,轻轻抚摸子衿的发髻。

“贵妃娘娘,别妄动肝火,瞧见皇后了么,这香味儿啊,你的情绪起伏越大,药性在你身子里窜得越快呢。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先前在你的膳食内动手脚的人,的确是我。”

声音明明温柔的不像话,可是灌入耳朵的那一瞬,子衿只觉得像是有阴冷黏腻的毒蛇漫过她的脊背。

胡善祥轻轻摇头,试图保持清醒,可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子衿用力推开她的手,身体虚软地倒在地上,背后的一只手,悄悄去寻皇后刚才跌在地上的银箸,口中却道:“当初有机会下毒,为何不索性杀了我?”

吴妙贤一把攥住子衿的手,夺过了那只银箸,然后丢下子衿,向胡善祥走过去。

子衿用尽浑身力气扑过去,挡在胡善祥身前。

吴妙贤向她高高举起银箸,却陡然想起往日子衿为她送神仙粥,半夜叫她起来吃神仙饭的场景。

下一刻,她将子衿重重推了出去,抓住胡善祥,回头对子衿一笑。

“你说,若是皇后突逢不幸,天下人会怀疑谁呢?是我,还是你——”

子衿艰难开口:“吴妙贤,就算你成功,可你人在殿内,也脱不了干系!”

吴妙贤将胡善祥的头按在地上,高高举起银箸。

子衿惊恐万分,连忙大喊:“不要!不要……不要……”

谁料吴妙贤狠狠扎下去,这一银箸却是刺入她自己的身躯,顿时血流如注。

她又若无其事地拔出染血的银箸,甜甜地一笑。

“孙贵妃与皇后争执,突然发狂伤人,我这可是为了护卫中宫受的伤呢!”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画屏高声叫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吴妙贤挑眉一笑:“瞧,证人来了!”

画屏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来人!”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殿的门受到一次次剧烈撞击,吴妙贤不再犹豫,竟是按住胡善祥,银箸就要刺入皇后的后颈。

子衿厉声喝止:“不可以!”

千钧一发之刻,游一帆破窗而入,银箸被撞飞出去,吴妙贤跌倒在地上,被游一帆制住。

游一帆关切地望向子衿,子衿被那眼神里不可抑止的焦急震住。

生怕泄露情绪,游一帆迅速垂下眼。

大门被冲破,大批锦衣卫闯入,朱瞻基大步入内,扶住子衿。

“子衿,你没事吧!”

子衿看向胡善祥的方向。

朱瞻基吩咐:“快请太医,救治皇后!”

他凛冽目光扫向吴妙贤,沉声道:“带走!”

--

乾清宫正殿。

胡善祥、子衿都在殿内听审。

画屏低声道:“皇后娘娘,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胡善祥根本站不稳,只能坐着,闻声摇头。

“不,我要听听,到底我有何处得罪了她,她竟然如此狠心。”

子衿望向吴妙贤,却是一言未发。

吴妙贤对着子衿灿烂地笑了笑,竟像是对审讯全无畏惧。

袁琦小心地扫了吴一眼,恭敬道:“陛下,太医已经验过,香是由曼陀罗的花粉调制,可使人呼吸麻痹、陷入昏厥,幸而发现得早……在吴昭仪的住处箱奁暗格内,还发现了调配出的解药。”

吴妙贤捂住血淋淋的伤口,仰起头看朱瞻基,笑得一派天真。

“陛下是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朱瞻基并未理她,而是吩咐道:“宣众臣上殿。”

张辅第一个上殿,向朱瞻基行礼,挥挥手,五花大绑的枚青被捆上了殿。

大臣们也都上殿。

张辅一扫先前颓唐愤怒,精神奕奕道:“陛下英明神断,算无遗策,此人正是汉王特使,昨夜果真潜入臣的府上,竭力劝说老臣,参与谋逆!”

吴妙贤震惊地望着张辅,陡然全明白了,不由冷笑。

“原来如此!陛下与英国公的苦肉计,可是连我都信以为真呢!”

朱瞻基看向陈芜,陈芜上前行礼,恭声禀报:“陛下,汉王特使入京后,东厂从他身上顺藤摸瓜,抓捕汉王派入京师潜伏,伺机而动的奸细八人,通过严刑拷问,汉王在宫中留下的密探也全部落网。汉王的人还曾与十六名武将有过接触,泰半是当年军中旧属,其中不乏五军营、三千营将领,他们预备待汉王起兵之日,从后方策应,一举拿下京师!”

游一帆垂眸而立,静静听着。

阿虎却恐惧地看了朱瞻基一眼,他没想到原来朱瞻基早有谋划,不由暗暗后怕。

袁琦更是头都不敢抬,生怕吴妙贤牵扯出自己。

朱瞻基长叹一声:“汉王以进献之名,多次窥探朝廷,朕念及骨肉亲情,一概既往不咎。反而推心置腹,处处待他以诚,只盼他革除旧恶,迷途知返。可他却在乐安私造兵器,结纳党羽,更以秦王世民自比,日夜图谋不轨之事。唉,朕每念及此,甚感心痛啊。”

子衿看着朱瞻基这番声情并茂的表演,不由睁大眼睛。

杨士奇言辞恳切:“陛下待汉王之心,苍天可鉴!可汉王却是狼子野心,辜负了陛下重托,陛下何必为这等乱臣贼子伤感!”

杨荣附和,高声劝谏:“陛下,汉王谋逆证据确凿,这次便是陛下能容他,大明的列祖列宗,天下的万千臣民也容不下如此悖逆狂徒啊!”

吴妙贤越听越是心惊:“万事都在陛下掌控之中,那么废后一事——”

胡善祥一时百感交集,张口欲言,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站了起来,向皇帝行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去。

吴妙贤看看离去的胡善祥,又看看朱瞻基,突然自嘲地笑起来。

“可怜的皇后。”

子衿低声质问:“吴昭仪,你为何要帮助汉王?”

吴妙贤大笑出声。

子衿紧蹙黛眉:“吴妙贤,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说实话?”

吴妙贤只是笑,却是一个字都不肯再吐露。

朱瞻基嫌恶地睇了吴妙贤一眼,摆摆手:“带下去。”

游一帆挥挥手,锦衣卫上前,将吴妙贤拖出去,游一帆顺势退出。

袁琦目睹这一幕,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张辅谏言:“陛下,汉王虽然勇猛却少谋略,臣愿领精兵两万,讨伐逆臣!”

子衿看了朱瞻基一眼,匆匆行了个礼,退出大殿,追吴妙贤而去。

朱瞻基扫了她的背影一眼,沉声道:“不,朕另有主张!”

游一帆要押着吴妙贤离去。

从始至终,她并未看他一眼,仿佛两人全不认识一般。

“留步!”子衿匆匆追出。

游一帆拦住她:“贵妃娘娘请止步。”

子衿轻声开口:“我有话要对吴昭仪说。”

游一帆轻嗤:“再没有什么吴昭仪,只有阶下囚。”

子衿冷眼盯着游一帆:“我险些为她所害,在她下狱之前,总该问个清楚。”

游一帆看着子衿,子衿坚持,最终他退开了一步,示意两名锦衣卫也退后,容她们二人说话。

子衿走向吴妙贤:“你是否受到他人的胁迫,刚才在大殿上,为何不为自己辩解?”

吴妙贤定定望着子衿,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这样对待你,你还想救我?你眼前的我,这个爱笑,爱香,表面骄傲却孩子气的吴妙贤,从不曾存在于世上!不论你对我有多好,我也不会被你感动,因为我是个奸细,打从一入宫开始,我就身负着重要的使命入宫。”

子衿平静地望着她:“现在还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吗!”

吴妙贤眼含泪光,嘴角却笑。

“我生来就是汉王府的家奴,少时被送去丹徒养大,后来又送我入宫。可我的亲生父母和弟妹,都在汉王府上,不听他的号令,他们会如何?身在后宫,我不能太得宠,汉王只会得寸进尺,可也不能太落魄,一旦成为废棋,只怕命不久矣。这娇娇傻傻的吴妙贤,演着演着,我自己都信了,还乐在其中呢。可后来……”

吴妙贤下意识地忆起那日收到的那只匣子,里面是一只手,她赫然合上!

吴妙贤回过神来,扯唇,苦笑道:“汉王一再催促,我心知断难成功,不过是博回运气罢了!皇后一死,皇上逼死贤后,忠臣离心,朝野动荡,亦不远矣,可惜了。”

子衿注视着她:“为什么不杀我呢?”

吴妙贤微笑着靠近了她,轻声开口:“是啊,其实杀了你更好,朱瞻基必定心神大乱。不过——我长那么大,从未有人忧我寒冷替我盖被,这条命当还你啦!”

游一帆一直暗暗提防吴妙贤,冷声道:“该走了!”

阿虎上前要带走吴妙贤。

子衿追上前一步:“妙贤!”

吴妙贤止步,忍不住回过头。

“若有可能……我的家人……他们……”

她说到这里,却是有所顾忌地住了口,猛然转过头,快步离去了。

子衿站在原地望着她被锦衣卫带走。

阿金迎上来:“贵妃娘娘,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