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惜自认酒量不错,结果就喝了一杯,她就感到天旋地转。
“林景州!”
她看到林景州在眼前飘来飘去,伸手去抓,接过抓了个空,身体也失了重心,往前倒去。
“小心!”
林景州伸手要扶她,但十几岁的时候,女孩子总是比男孩长得快,也长得壮,他没稳住身体,直接被撞得倒在地上,当了肉垫。
她压在他身上,鼻尖对着鼻尖。
她满脸通红,睁着眼睛,可眼神涣散,醉眸迷离。
他瞪大眼睛,身体仿佛被点穴了一般。
他从未跟女子这般亲近过。
倒不是没有女子向他示好,反而相反,不止宫女,甚至有后妃,也曾暗示过要他伺候。
但他心中藏着一个人,其他人即便再美再好,他也不想要。
芸惜傻呵呵地笑了,然后一歪头,靠在了他肩上,低声喃喃:“林景州。”
他一颗心狂跳不已,感受着趴在身上的女孩身体,柔软,温热,还浑身散发着焚香的香味。
“林景州……林景州!”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刚一开口,才察觉他紧张到声音都哑了,只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音,“嗯?”
“唔……真好。”
她嘻嘻傻笑,声音绵软可爱。
他的耳根慢慢红了,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眼底不受控制地浮现一抹柔软的暖色。
他轻声喃喃:“好吗?”
“好甜……我还要喝……”
林景州记着这里是凤藻宫,伸手就要拉开的她,想把人扶起来,却被对方直接搂住了腰,“林景州……你还活着吗?”
他身体一僵,不敢动弹,薄唇紧张地抿了一下,柔声回道:“活着。”
他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然后撑着坐起来,正要站起来,芸惜再次挣扎,在他怀里像个虫子一样扭动,直接双手环绕搂住了他的腰。
他宠溺又无奈地提醒:“芸惜,这里是凤藻宫。”
可是醉鬼哪里会在意这些。
芸惜的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咯咯……我们要好好赚钱,我要存好多好多钱……嗝……京郊的院子好贵……”
他低头,诧异地看着他,小声问:“京郊的院子?”
“好贵。”
林景州眼神怔怔,他张张嘴,紧张得喉咙都在发紧,“芸惜,你想出宫吗?”
前世,他曾问过她一次。
当时她说:【出宫?我为什么要出宫?我可是要当娘娘的,陛下迟早会注意到我的好,宠幸我的!】
那这一次呢?
这一世,很多事都不一样了,那她会不会也不一样了?
他慢慢低头,靠近芸惜。
“你——”“啪!”
芸惜一巴掌打到他脸上,警惕地盯着他。
“大胆,敢非礼你姑奶奶!”
还要扬手再打,就被黑着脸的林景州抓住了手腕,“醒醒!”
“疼……呜呜……放手!”
她一把推开他,挣扎着要起身。
这一巴掌,直接打消了林景州心中那点小期待。
他依旧坐在地上,用手肘撑着膝盖,手背在刚被打过的地方摩挲,他还从来没被人扇过耳光,虽然不疼,可这已经是侮辱极重的举动了。
他心悦她,可不代表,他就没有一点脾气。
恰恰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记仇,也更小气。
“我的钱呢?钱呢?”
芸惜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天旋地转的,她艰难地扶着凳子爬起来,站好后,身体前后晃悠。
突然歪头看到桌上有酒,眼前一亮,伸手就要去拿。
“住手!”
林景州快步起来,一边夺过酒,又气又无奈地盯着面前的醉鬼,“你以后都别想再喝酒了!”
“给我!”
她伸手抢,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拉向旁边的睡榻。
“不许耍酒疯!”
林景州故意严厉开口,把人按在睡榻上,刚想起身,就被勾着脖子拉到了跟前。
两人距离极近,他几乎能从她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心里那点气,突然就消散无踪了。
她的唇瓣红润,距离他不过一指的距离。
前世渴望了七年的人就在眼前,他控制不住自己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就在他快要吻上她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你凭什么?”
他定住,沙哑又神情地问:“什么?”
芸惜迷离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看到了林景州,不是她记忆中的林景州,她记忆中的林景州,不是跟着陛下,就是跟着贵妃。
他每次跟她擦肩而过,眼神都带着轻蔑。
凭什么?
她突然一把捏住他脸颊,醉梦迷离之间,喃喃质问:“是不是我当了娘娘,你才会对我恭恭敬敬?死太监!”
房间突然一片冷寂。
她望着他,眼神涣散;他望着她,眼神幽冷凛冽。
他伸手拉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拽下来,然后从床边起身,转身往外走。
走出房门,顺手关上,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失礼的之处。
他走下一节台阶,然后坐下。
盯着地面,许久,他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未曾一点到达眼底。
远处,一抹身影隐在黑暗中,往皇后的寝殿走去。
走到主殿的院子,宫女看到他,福身行礼,“周公公。”
周崇点了下头,闲庭信步地走向寝殿。
殿内。
如意和吉祥正在伺候皇后泡药浴,时间一到,两人伺候着主子出浴。
换上贴身柔软的睡衣,门外传来脚步声,吉祥耳力极佳,扭头看向门口,“主子,周公公来了。”
“嗯,你们下去吧。”
“是。”
两人端着东西退下。
周崇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人,拿过架子上的披风走上前给她披上,“虽然快六月了,但你还不能着凉。”
皇后缓缓抬头,一张精致却病态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这副身子都这样了,着不着凉又有多大干系?你去哪了?”
“去看那对姐弟,倒是有趣。”
皇后收回视线,轻咳了几声,“等我死了,只愿他别牵连无辜的人就好了。”
“若他是仁厚之人,也不会待你如此残忍!”
从怀里掏出一颗药,周崇送到她嘴边,“娘娘,这是最后一颗了。”
她望着他,勾住他衣领,拉向自己,“周公公今夜伺候本宫就寝,本宫就吃了你这毒药。”
“好。”
烛台灭,假龙戏真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