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希音手中拿着的,是一份文件。
上面很清楚地写了常父的公司近年来经营的情况,以及未来的计划。
计划做得非常漂亮。
但是过去的结果却是很清楚的。
亏损。
亏损。
亏损。
其实这些东西常父本来都不应该带来的。
这是公司机密,也是他最讨厌看到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想看,何必要拿来让丁一看呢?
但是秘书在帮他整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将这份亏损的文件,跟其他的文件混在了一起。于是常父就一无所知地,将东西给带了过来。
来了之后他才一身冷汗,感慨这个秘书真不会做事。
顺便一提,秘书是个年轻漂亮的23岁女生,刚刚毕业,也刚刚被他诱骗着上了自己的床。
他们之间的关系,连公司里的人都不清楚。
可是常希音此刻却当着丁一的面,很轻松地说了出来。
她晃着这份文件,梨花带雨地对父亲说:“爸爸,可多亏要感谢我的小妈呀。”
常父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说:“小妈?什么小妈?”
常希音露出无辜的表情:“就是你的秘书呀,你不是天天哄着她给你生孩子吗。人家小姑娘比我还小好几岁呢,爸爸你可真会挑呀。”
常父僵在原地,张口结舌。
片刻之后,才不由自主地说出了那句最没有用的台词:“你、你怎么会知道……”
常希音笑眯眯地,不打算解释,这是消息灵通的陈之仪告诉自己的。
而丁一则在她身后,突然冷不丁地说:“我的秘书是男的,今天三十五岁。”
常希音有点恼羞成怒地说:“没人问你。”
她觉得丁一现在相当之碍事。
因为他不仅故意站在她面前,抽了一盒纸巾,低声哄着她“擦眼泪”。
还对她说:“你的睫毛膏晕掉了。”
“像个大熊猫,黑黑的,好可爱。”
他用一种毫无感情的、接近于平铺直叙的语气对她说。
常希音本来就在很大力地擦着眼泪。
这时候抬起头骂了一句:“烦死了!直男懂什么睫毛膏!”
丁一“哦”了一声,然后说:“看电视学的。”
“看什么电视啊?”常希音冷冷地刺了一句,“不会是你梁程媛宝宝的彩妆广告吧?”
丁一先是非常老实地说了句“嗯”。
然后在常希音的眼神骤然变得十分冷酷之后。
他终于乖觉地改口说:“不是的,我是看了她的广告,但她不是我的宝宝。”
“你才是我的……”
常希音非常害怕他说那两个字。
如果他真的说了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当场崩溃掉。
所以她大喊了一声:“够了!!!!”
但神奇的是,她竟然不是唯一一个喊出这两个字的人。
因为在她身后,她的父亲,冷冷地盯着他们,竟然也说出了同样的两个字。
见常希音和丁一的目光终于转向了他。
他又很冷漠地、很愤怒地说:“你们俩要打情骂俏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制造了两种截然相反的反应。
丁一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因为他觉得他们的确是在打情骂俏。
常希音则是脸有些涨红。
屁的打情骂俏啊!
他们哪里是在打情骂俏了!
好吧,回忆一些他们刚才的那番对话……
好像确实是在打情骂俏。
但是常希音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甚至放在平时,她一定会第一时间反驳这句话。
可是现在她却并没有这样做。
反而微微笑着,很得意地望向自己的父亲说:“怎么,我们俩聊天,顾不上你,你很不爽啊?”
她十分微妙地将“打情骂俏”换成了“聊天”。
常父没有注意到。
丁一却注意到了。
他很小声地提醒她:“我们不是在聊天,是在打情骂俏。”
常希音:“……”
“够了这种细节不用纠正!”她有点崩溃地说。
同一时间常父更崩溃地说:“还说你们不是打情骂俏!”
常希音说:“是啊,行啊,我们就是在打情骂俏,怎么你气死了?你听一会儿会死吗?可是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啊,有时候你就是要接受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也得当爱情保安啊!”
常父看起来快被她气得吐血了。
他呼吸急促,几乎要翻起白眼来。
过了一会儿,才好像根本站不稳一样,扶着旁边的沙发坐下了。
常希音觉得有点爽。
“怎么爸爸,你也站不稳啦?真奇怪啊,站不稳是能遗传的啊?”她幸灾乐祸地说。
常父彻底被她气得失去理智了。
他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慌不择路地朝她丢过来。
霎时之间。
天女散花。
白纸漫天飞扬。
常希音都懒得自己去捡了,肩膀耸了一下丁一,示意对方去捡。
人堂堂总裁,还真的这么听她的话,弯腰将那些文件捡了起来。
“还是亏损。”他没什么表情地对常希音说。
常希音则笑眯眯地望着常父说:“谢谢爸爸。”
常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气之下,竟然直接把剩下的、常希音没来及拿走的文件,也丢了出来。
他竟然被她气到了这种程度。
……他完全就失去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