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希音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知觉了。
她任由自己被丁一抱到了泳池边,身体软绵绵,手也没什么力气,只能无力地环着他的脖子。
他们浑身湿透了。
一身的水,湿哒哒地溅在地上。
像美人鱼游上岸来,银白鱼尾落下的一地痕迹。
常希音的那条昂贵的白裙子也彻底湿了,皱了,不能穿了。几乎变成半透明的,若隐若现地贴着她的身体。什么都遮挡不住,反而将她身体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丁一皱起眉,从旁边取了一块干毛巾,披在常希音身上。
毛巾很快就吸饱了水,变得潮湿而厚重。
于是他很嫌弃地将大毛巾丢到了一边,反而站起身,拿起自己搁在一边的外套,取而代之,罩住了常希音的身体。
他的外套很宽大,足以将常希音全部罩住。只有一小截蜷曲的、细瘦的小腿还露在外面。
这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小,也更能让人产生保护欲。
常希音嗅到外套上熟悉的古龙水香气和淡淡的烟草味。
她想起刚才那个几乎要令自己窒息的水下拥抱,几乎是对于丁一这个人、以及他的一切物品、他的气味,都要产生ptSd了,下意识地就要将外套给挡开。
然而天台的夜风很冷,几乎有几分刺骨的意味。
常希音刚刚下了水,吹了风,已经开始有些头痛。唯有身上的外套,是唯一的热源和安全感。
她只好又抱紧了它,像孩子一样,将自己完全蜷缩起来。
这几乎是无意识的动作,令丁一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他低下头问她,“很冷吗。”
常希音点了点头,好像累到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
丁一轻声说:“那就抱紧我。”
他弯腰,将常希音抱了起来。
她身高一米七,在女人里已经算很高挑。然而这样被丁一横抱起来,却根本不费任何吹灰之力。
她在他怀里,像躺在一艘摇晃的、温润的船上,仿佛找回了儿时的安全感,仿佛他们生来就该是一体,她就该和他密不可分。
电梯下行。
还不及坐进丁一的车里,常希音已经睡着了。
司机下来开门,即使看到丁一怀里多了个女人,也目不斜视,只是在关车门前,打算多问一句回哪里。
丁一却摇下了车窗,用手指抵着唇,示意对方安静。
口型说“回家”。
-
常希音在一个非常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她首先看到的是纯白的、吊顶很高的天花板。
这和她家不一样。她自己家里的天花板上有一面淡青色的墙纸,是多年以前,姐姐亲手贴的。
接着,她勉强地爬了起来。想要支撑起身体,却发现四肢酸得要命,好像被人打了一顿。
“……”
这让常希音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试着回忆起昨夜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
只是隐约记得她喝醉了酒,摸过一个男人的脸。
之后她似乎失足掉进了水里。
那个男人将她抱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什么?
常希音的记忆变得模糊、混乱、一片空白。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些什么,否则怎么会一觉醒来,还是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她有些担心被子下的自己不着寸缕。
然后发现自己穿了衣服,但……
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为她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的男士睡衣。这显然并不属于她自己。
平心而论,这件衣服很昂贵、也很舒适。
真丝的质感,云朵一样贴着她的皮肤,应该是上等的奢侈品。
但常希音还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是谁的衣服?
又是谁给她换的衣服?
她努力地回忆了半天,却都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将她抱起来的男人究竟是谁。
该死的单身派对……
常希音低声咒骂了一句,手摸索到床头柜上,想要拿自己的手。
然后她又乐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手机正在充电。
还是那种非常高级的无线磁吸式充电座。
什么人会这么贴心,不仅留宿了她,还记得给她的手机充电?
常希音低笑一声,解锁手机,打开和陈之仪的聊天框。
她“咦”了一声。
出乎她的意料,陈之仪竟然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来。
她本来以为以陈之仪的性子,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关心一下昨夜的后续的。
常希音懒洋洋地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问陈之仪“昨晚过得好吗”。
没人回应。
她一看时间,都快十点半了。
她又打了个微信语音过去。
响了几秒钟,被陈之仪挂断了。
常希音:“?”
不对啊。
这看着是有情况。
她记得陈之仪最后是跟一个体育生走了。
体育生这么好吗?
算了,回头再问她。
常希音将手机丢到一边,勉强地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竟然也这么有难度。她的手臂酸得不行。
不是。
她昨晚到底是干嘛了。
难道真的被人打了?!
常希音一边轻轻按摩自己的手臂,一边抬起头,环视这个巨大的卧室。
看装潢,这应该并不是一个酒店房间。
但诡异的是,它却比酒店房间还要更加空旷。
非常工业、极简风的设计,除了最必要的家具之外,什么都没有。
常希音掀开被子,脸又变绿了。
因为她注意到,自己的脚踝上,竟然多了一道非常明显的指痕。
是被人掐出来的。
不是。
她昨晚上到底干什么了。
玩这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