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刺史府热热闹闹大摆筵席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准新郎会悄然离开。
甜哥儿回到住处,所有人都去了刺史府喝喜酒。
他简单收拾了包袱,将珍藏在床头的一排小人偶拿檀木盒子装好,一起收进包袱里。
在城门要关的最后一刻,甜哥儿冲了出去。
守城的侍卫有些吃惊,揉了揉眼睛,问同伴:“刚才我没看错吧?那是…… 方司兵?”
“怎么可能,司兵今日大喜,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侍卫也觉得确实是自己看花了眼。
沉沉夜色中,甜哥儿一人一马在荒野上狂奔。
他在马背上拿起酒囊狠狠灌了一口酒,竟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去哪里呢?
回陌洲?至少也是一年半载以后的事了。总要等徐竹那小子跟苏心柔成了亲再说吧。
那么,去广安吧!
那里有他的牵挂,也是他心之所向。
打定主意,甜哥儿打了个响亮的呼哨,披星戴月,乘着美丽的夜色一往无前。
……
陶慕语费力地睁开眼。
在她的周围熊熊烈火在燃烧,可是很奇怪,她却并不觉得灼热。
只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喊她:“陶慕语!陶慕语!快醒醒!”
她努力想看清楚,只见眼前人影晃动,似乎跟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有类似警报声的乐器在响,嘈杂的脚步和呼喊……
然而她想回应却发不出声,身体也犹如千斤重,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渐渐的,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在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卧房里。
思绯守在她的床前,双眼红肿。
见她醒过来,思绯激动地叫出声:“夫人!夫人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思绯忙跪在床前冲门外磕了几个响头:“老天爷听到我的祈求,终于让夫人你醒了过来。”
陶慕语有些迷茫,问思绯:“发生了什么?”
“夫人你忘了?你被关在祠堂,后面不知道怎么就起了火。幸好他们发现的及时,把你救了出来。”
陶慕语确实没印象。
她问:“那祠堂呢,怎么样了?”
思绯道:“忙着救人,哪管得了那么多。听说祖宗牌位都被烧成了黑灰……”
她啐道:“活该!谁叫他们那样对你,这是凤氏先祖也看不下去了,才燃起这场大火。”
陶慕语皱眉,问:“他们会不会怀疑是故意点的火?”
凤氏的长辈们本来就对她有意见,倘若再叫人觉得这是她故意所为,那么陶慕语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思绯微微抬起下巴:“谁敢这样想?咱老太爷第一个不答应!”
“爷爷?”
陶慕语有些不明白,明明之前,凤老太爷还因为孩子的事对她耿耿于怀。
所以在她刺伤凤大伯母后才会一句话都不帮她说。
怎么现在又肯站在他这一边了?
“阿青回来了?”陶慕语想,应该是凤卢青回来了吧,不然凤爷爷的态度应该不会转变得那么快。
“没有。”思绯答。
“不过夫人你也别担心,现在老太爷是顾着你的,凤家那些谁也不敢上门再为难你。”
听说陶慕语醒来后,卫楚婷上门来瞧她。
她看见卫楚婷一身素衣,有些奇怪,问:“祖父身体还好吗?”
卫楚婷神色有些疲倦,答道:“还是老样子,不必担忧。”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陶慕语想。
似乎卫楚婷在拒绝了晁海之后,便开始变得十分淡然。
穿着打扮也渐渐趋于素净。
陶慕语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卫楚婷率先开口。
她紧紧握着陶慕语的手说:“如果你在这里实在不开心,就去边关吧。”
陶慕语十分诧异,没想到卫楚婷竟然能一语道破她的梦境。
可梦境终归只是梦境,陶慕语摇了摇头,叹气道:“哪里行呢?这儿是阿青的家,他不但有光耀凤氏一族的责任,还要照顾爷爷。”
“我们走了,怎么跟家里人交代?何况,阿青也不会愿意的。”
卫楚婷蹙眉,一脸心疼地看她:“可是你根本不适合生活在后宅。凤氏那些个个比夜叉还厉害的妇人,你怎么算计得过她们?你怎么跟她们斗?”
“我承认,在你和阿青成亲之前,我就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可当时我恨你抢走了阿青,一心想看你的笑话。”
“但我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狠心至此,丝毫不顾忌阿青不顾及皇上的颜面,这样对你。”
“小鱼儿,现在我希望你走,远远地离开,跟阿青一起去别的地方生活。”
陶慕语有些犹豫了。
她不确定地问:“那阿青能同意吗?”
卫楚婷坚定地点头:“能!他一定会同意。”
毕竟上一世,身处那样的困境之中,凤卢青也曾提出带她离开,一起去边关生活。
那时候的他尚且没把所谓的振兴凤氏看得多重要,现在陶慕语都这样了,他一定会愿意的。
陶慕语被她说动,脸上浮现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那等他回来,我们就一起离开。”
卫楚婷却说:“不要等!”
她站起身开始替陶慕语收拾包裹:“现在就走!”
陶慕语不明就里地跟在她身后,见她飞速收拾了几件衣裳和几件首饰。
卫楚婷从妆台的抽屉里拿出凤卢青送给陶慕语的玉佩,将她挂在陶慕语的脖子上,一脸正经道;“快走!”
陶慕语发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犹豫着问:“会不会太快了?怎么也得问爷爷同不同意啊。”
卫楚婷却置若罔闻:“甜哥儿就在门口等你!”
“甜哥儿?他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进来?”
陶慕语连珠炮似的问题,卫楚婷一个也没回答,只推搡着她往外走。
来到大门口,只见凤老太爷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爷爷…… ”陶慕语有些心虚,把包袱往身后藏了藏。
然后凤老太爷还是一眼看清楚。
他看起来老了许多,不过短短几日头发变得花白。
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线。
正当陶慕语以后他会阻拦自己,并且训斥自己时,他竟然为他让开了路。
“你走吧。”
“爷爷!”陶慕语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凤老太爷却是看向别处,眼眶里犹有泪痕:“我错了,从一开始我们就不该束缚你,你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