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陶慕语的退缩只是一瞬。
她努力迫使自己忘却卫楚婷的那些话,换上一副笑脸。
“阿青。”
她也好久没见他了,不知是不是太忙碌,他瘦了一些,黑了一些。
似乎……脸上还有伤?
陶慕语上前去,凤卢青的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他看着她傻笑,温声问:“给你做的汤都收到了吧?”
陶慕语点点头。
凤卢青笑意在脸上漾开:“怎么样?好喝吗?”
陶慕语佯装苦着脸皱眉。
凤卢青有些疑惑:“不对啊,爷爷还有府里的厨娘都夸过,怎么会不好喝呢?”
陶慕语见他傻里吧唧真的信了自己。
于是噗嗤一声笑出来:“骗你的啦,笨蛋。”
“好喝。”她郑重地夸赞。
旭王脸色阴沉地看着面前旁若无人的两人,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
陶慕语这才如梦初醒,转过来看他。
旭王上前几步,不着痕迹地岔进两人中间,对陶慕语说;“不是不舒服吗?快回去给太医瞧瞧。”
凤卢青闻言,心中一紧,问陶慕语:“你的伤还没好吗?哪里不舒服。”
陶慕语忙摇头:“没有,我好多了。”
“我只是……只是因为卫夫人过世,心中难过而已。”
她耷拉着肩,吸了吸鼻子,忽而下决心。
“王爷,承蒙您照顾多日,其实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想,我应该不用再回王府了。”
旭王看着陶慕语的眸光一瞬间收紧。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盯得陶慕语头皮发麻,几乎快要败下阵来。
凤卢青将陶慕语拉得靠近自己一些,冲旭王抱了抱拳。
说道:“旭王爷如此关照小鱼儿,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不如这样,等小鱼儿再恢复一些,我在逐香居摆酒,替小鱼儿谢王爷救命之恩。”
旭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他看着陶慕语,声音淡淡:“真的不回去了?”
陶慕语没敢与他对视,只躲到凤卢青身后点了点头。
于是旭王再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陶慕语忽然没有来感到心慌。
她忙又对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喊:“王爷,太妃再出宫时,我一定会上门为她做菜的,我不会食言。”
旭王的身影一顿,侧过半张脸来:“嗯。”
……
目送旭王上了马车,凤卢青才过来牵起陶慕语的手。
他看着她秃秃的指甲,心中抽痛,柔声问:“还疼吗?”
陶慕语摇摇头,仔细打量凤卢青的脸:“你的脸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
凤卢青笑了笑:“嗯,巡逻时遇见个胡搅蛮缠的疯子。”
他轻松揭过,不打算让陶慕语知道真相。
看了看天色对陶慕语说:“我得进去给卫夫人磕个头,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陶慕语心中咯噔一下。
想到卫楚婷说的,与凤卢青的种种。
她已经很难面对卫楚婷了,更别说还要与凤卢青一起。
她忙摇头,指着旁边的石狮子说,我在这里等你吧。
……
凤卢青很快出来。
见陶慕语坐在台阶上捧着脸发呆。
他来到她跟前,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说:“你那里已经许久未收拾了,去凤府住吧?”
况且让她一个人,他也不放心。
凤卢青手上是有赐婚圣旨的,他与陶慕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夫妻。
她现在住去凤府,也不会有人敢说闲话。
但陶慕语顾忌着卫楚婷。
她刚失去母亲,正是伤痛的时候。
若现在陶慕语堂而皇之入住凤府,便等同于在卫楚婷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虽然她很确定自己不会将凤卢青拱手相让,可现在也不是非要表明态度的时候。
她不想卫楚婷更伤心。
于是拒绝道:“不了吧,我还是回我的小屋去。”
凤卢青不知道她的顾忌,正思考要如何劝说。
她现在这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住的。
他看着陶慕语的头顶,心思百转千回。
心里想,若实在不行,就把她绑回去,最多叫她捶上两拳。
正想着,忽然间甜哥儿、谢老二一行人拐个弯过来了。
原来他们也是早早得了消息,等着甜哥儿和谢老二下值后一道过来。
众人骤然见到陶慕语惊喜不已。
尤其是段玉和徐竹,更是鉴宝似的绕着陶慕语看了好几圈。
“小陶姐姐,你的伤口在哪?你还疼不疼啊?”
两个小崽子最可怜,从陶慕语出事后就再也不得见。
此刻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陶慕语笑着摇摇头。
看看天色不早,提醒他们:“先进去吧,我们在这,等你们出来再说。”
因着快要天黑,此刻上卫府的人寥寥无几。
甜哥儿几个也不好在灵堂多做停留,只简单祭奠后,就出了卫府。
走出几步,见凤卢青和陶慕语果然还在原地。
只是看两人表情,似乎闹出点不愉快。
陶慕语紧紧皱着眉,梗着脖子不说话。
凤卢青单手插腰,无奈地叹气。
却还是坚持:“不行,我绝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住。”
陶慕语摊手给他看:“我好手好脚,又没有丧失行动能力,怎么就不能自己住了?”
凤卢青反问:“那你怎么就不能去凤府了?”
几个人愣愣站在原地,小情侣吵架,一时不知如何插嘴。
最后还是阮娘上前:“别争了,要不去我那?”
见凤卢青看过来,阮娘忙说:“小凤将军,虽然你们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但小鱼儿还未过门,终归是会害羞的。”
她上前挽住陶慕语的胳膊:“你不放心她,我也不放心。不如跟我去住,咱们都是女子,照应起来也方便。”
甜哥儿抱着手默默站在一旁听着。
他也不同意陶慕语去凤府住。
但想到阮娘那里,小小的屋子被磨豆腐的工具占走一半。
又被妆台家具占走四分之一,剩下的地方转个弯都转不开。
他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提议道:“要不……去我们那里?”
凤卢青不赞同的目光飘过来。
甜哥儿慌忙解释:“阮娘那太小了,行动不方便。段玉和徐竹去她那里住,阮娘和小鱼儿搬过来。”
谢老二一听阮娘要搬过来,立马来了精神。
他哈巴狗似的点着脑袋,无比热情:“好啊,好啊。凤小将军知道的,我们那里宽敞方便,离凤府也不远。”
“有阮娘照顾小鱼儿,你也放心。”
凤卢青看了看陶慕语,她似乎打定主意绝不上凤府去。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为了她的安危着想,也只得退而求其次。
于是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