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沉嘉最先吃完,桌上的饭菜他吃不了,便放下了碗筷,安静地看着他们吃。
不一会儿,其他人也吃完了。
白酒儿擦着嘴,起身推着谭沉嘉走向了里间。被子里放着好几个汤婆子暖床。
她伸手进去摸了摸温度,床上温度适宜。
“好好把病养好,你这诊费和治疗费不低呢,我还盼着你养好了病还钱。”白酒儿道。
谭沉嘉拉了拉腿上的薄毯,“我没钱。”他说着,倒一点儿没因为没钱而感觉到窘迫。
白酒儿无语。
怎么有人没钱还这么理直气壮。
“那怎么办?”白酒儿问道。
谭沉嘉这病治好可是花了好多精力的,不说自己熬的几个通宵,就是药材补品都是用的顶顶好的,换做银子都是流水一般的用了。
她是大夫,又不是菩萨。
自己跟这谢长令又没有什么交情,当初答应帮他治疗就是帮忙了,还要自己承担医药费和治疗费?
家里的钱她挥金如土也不眨眼,那是因为白家迟早得落到白水儿和庄君谷手里。
但她开医馆可一分没用家里的钱,所有的流水都是独立在白家之外的,这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庄君谷和白水儿查账查出关于她的暗账,以后跟自己牵扯不清。
万一把她家底给抢了怎么办。
因此,她开医馆也好,药材和所有开销的费用都是走自己独立的账面,谭沉嘉的这一个病,快把她回春堂的总营收都耗了一半。
之前给庄君谷治病,也耗了一半。
这两人来回快把她的裤衩子都掏没了,让她肉疼不已。
谭沉嘉摇头。
“我也不知。”
白酒儿扶额,“天哪,我怎么救了个祖宗。”这病后期需要的补品还是一大笔开销……
总不能自己全给他承担吧。
她是开医馆,不是开善堂。
“要不,我给你当账房先生?”谭沉嘉道,“虽然我没钱,但我学得挺多,算账应该不是问题。”
他说的是给白酒儿当账房先生,不是给白家当账房先生。
白酒儿开口就想要拒绝,她一共就那几个钱,几乎全贴给他和庄君谷的治疗中了,现在的裤腰带都是勒紧的,哪儿来的账给他算。
但是一张开,白酒儿脑中灵光一闪,一个伟大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浮现,如福至心灵。
她可不可以……将白家的帐,通过洗钱的方式弄到自己兜里呢?
想至此,她收回要拒绝的话,看向谭沉嘉,上下打量起来。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谢长令的时候,他坐在亭子里,手边放满了书籍,专心致志地看着。
应该也是个有点书生之才的。
“你明算科如何?”白酒儿问道。科举考试的科目里,明算科是算法,近似于现代的数学题。
谭沉嘉点头,“算个账应该可以。”
她可不仅仅是算账。
白家这庞大的家业转移起来,可不是丁点儿麻烦。那是相当麻烦!一般的会计可搞不定。
“再说吧。”白酒儿没同意,也没拒绝。毕竟她跟眼前的人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算不得多熟悉。
白家的这庞大的家业,说是金山银山也不为过。要为她所用,那就一定要非常信任的人才行。
再考察考察吧。
“行了,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白酒儿安顿好谭沉嘉,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竹矜和阿稚一直在外头等着她,待她出来,一起往她的院子走去。
竹矜如今是以小厮的身份伴白酒儿左右,白酒儿也不避嫌,直接给他安排到了自己院子里的隔壁房间住。
这样探讨药理知识也方便。
而且听说竹矜藏了很多很多的药书古籍在鬼王谷,以后有机会她也想好好看看。
翌日——
雪停了,天却依旧阴沉。
白酒儿起身,跟竹矜在屋子里探讨罕见的杂症以及用药。说是探讨,不如说是白酒儿单方面的答疑解惑。
竹矜不停在询问,白酒儿不停地答。
阿稚从外头走进来,带着冬日的凉意,“小姐,谢家二姑娘来了。”
白酒儿点点头,让她请人进来。
谢行颖进来,就瞧见竹矜坐在白酒儿的屋子里,两人凑得很近,在说着什么。
她吓了一跳。
女子的闺房可不是外男能进的!
这这这……她一时哑口无言。
白酒儿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她,“长悦,坐啊。”她说着,收起了桌案上的书籍和药方。
“这是……?”谢行颖看着竹矜。
这人她其实见过,就在表哥的院子里,远远的见上过一眼。除了表哥他谁也不理,对谁都很冷。
她曾经问过父亲这人是谁,父亲不仅没有告诉她,还厉声呵斥她不准打听也不准打扰。
她可好奇了,可也不敢违逆父亲。
没想到这冷面神会出现在白酒儿的房间,还低眉顺眼一脸迁就酒儿的样子……
“这是竹矜,我的小厮。”白酒儿回道。
竹矜说当她的药童,可是她并没有以白酒儿的身份在外行过医,除了谢长令这一次。
“小厮?!”谢行颖明显不信,这人可是表哥的至交好友,看起来平日里也没把表哥放眼里的样子勒。
能是酒儿的小厮?
但谢行颖也不好多问,只是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里头装着剪好的窗花纸。
“这是昨儿我学着剪的窗花,挑着最好看的些给你送过来了。”谢行颖将木匣子热情地推向了白酒儿。
白酒儿接过,拿起来认真看了看,由衷地赞叹道,“你手真巧,看起来蛮好看。”
“阿稚。”她唤道,将木匣子递给阿稚,“去贴在窗子上。”
“是。”阿稚应声,抱着木匣子走远。
“对了,你们家怎么回事?”白酒儿回头,看着谢行颖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谢行颖有些茫然。
“你们怎么大过年的,把谢长令给赶了出来?”白酒儿说起来,眉头不禁皱起,“他好歹是你们谢家本族的人,即使是旁支末节的远亲,临近年关却因为他身缠疾病将他赶出家门,这是不是不太妥当?”
竹矜端起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目光从白酒儿身上转到一脸懵逼的谢行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