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说,邪修一事,是否为那男子编造。”
先前故意引发弟子们再次嘲笑姜明的陈游,此刻却化身成半个透明人,悄悄走至方旬身后,低声道。
他不是世家弟子,对邪修,不过一知半解。
但凭着他在仙城里摸爬滚打的经验,总觉事情,有些过于顺利。
从开始到现在,那男子的脸上,都没有露出过一丝怯意,他的修为,定是不低。
不然姜明,也不会采取怀柔的政策,试图收买他。
可高阶修士,哪个不是人精。
他明明完全具备,将邪修悄无声息带走的实力。
然而他们赶到时,对方居然就那样大摇大摆的站在原地。
此中,会否有诈。
“我瞧着,对方不像心性复杂的人。”
“倒像许久不出山门,与世隔绝的修炼狂。”
“你别忘了,这一片,可是咱们上清宗的地界。”
“所有不明身份的外来者,都被暗中监视。”
“他,应该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
“只是路过,没什么目的。”
“自然也没有理由,凭空捏造出一个邪修,来欺骗我们。”
方旬倒没陈游想的那么多。
他自小便经常跟着父亲,混迹在各个叔叔伯伯面前。
看人,也算有点心得。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他不仗着人多势众,直接拿下司渊的原因。
无论如何,此人并不好惹。
没瞧见姜明对他的态度,有多谨慎嘛?
“姜明那老家伙,精的要死,若真无半点可疑迹象,他岂会浪费时间,和一个闲人扯皮?”
至于他们,只需坐在原地,慢慢观察,真有什么意外,自有姜明那厮做垫背。
“师兄说的有理。”
“但师弟,尚有一事不明。”
陈游想了想,自己的念头,或许是有些可笑。
在修真界,谁人不知上清宗的名号。
除了邪宗,其他门派,岂敢与他们起冲突。
这人就算胆子再大,遇见他们,也得敛了神通,毕恭毕敬。
这,便是上清宗的行为准则。
饶是你身上的风骨再硬,也扛不住一个大宗,对你无休止的追杀。
“你说。”
姜明最喜欢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
尤其是在不如自己的人面前。
因此,他才时常扮演一个,耐心为人解惑的假象。
在他身边待久了的陈游,永远会在最恰当的时刻,对他示弱。
毕竟,他们这位公子爷,脾气大的很,谁都不敢惹。
陈游也不例外。
“师兄此刻作壁上观,倘若真让姜明那厮,抢夺了捉拿邪修的功劳,那咱们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高手的风范,是淡漠到极致,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不在意。
可他陈游,只是一介蝼蚁。
这次出门,方旬处处和姜明作对。
以那老家伙睚眦必报的个性,回去,少不了要磋磨他们。
方旬有资本有实力,又有堂主撑腰,当然不怕。
但他们这些普通弟子……
总之,绝不能让姜明,得到这个好机会。
“师弟莫要心急。”
“姜明是宗门的长老。”
“他说话,自是要比我们,更有威严。”
“你且等着看。”
“看看他是怎么把人,收拾的妥妥贴贴。”
“正好,也学学人家的做法。”
“日后,说不准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功劳可以有,但不能多。
姜明这人,就像烧不尽的野草。
你前脚刚给他按下去,后脚,他就能找准时机,重新冒头。
若是再让他得了这么一件大功,方旬,便真的对付不了他了。
“道友此话,确实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和道友,并不相熟。”
“也自认,没有道友想要的回报。”
“出门在外,宜结善,不交恶。”
“若在下,有何处做的不对,请道友,与我明言。”
揣着明白装糊涂,最是气人。
任你跟我说的天花乱坠,我就是不听,我就偏要装作无知,让你既在发火边缘,又不能奈何我。
别说,司渊这一招,还是跟某个不听话的弟子学的。
“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姜某只想问道友一句,那捉来的邪修,现在何处,道友,又想怎么处理他?”
这分明是两个问题。
占便宜,也要有限度。
初次见面,司渊便对上清宗,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从前只听过人家说,上清宗的弟子霸道,当时还觉传言不可尽信。
如今看来,却是他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道友问这个做什么?”
他故意装出一副警觉的样子,让人误以为,他对邪修,非常在乎。
只有这样,姜明抢夺起来,才更有成就。
“姜某是想你清楚。”
“姜某的背后站着整个上清宗。”
“邪修一事,理应交于我们来处理。”
“你说对吗?”
姜明就不相信,他听不出自己话中的威胁之意。
见此人终于变了脸色,姜明心里,着实畅快。
他就知道,再硬的骨头,也有缝隙。
差不多了。
司渊在心底嗤笑道。
你终于撕开了那层假面,同我坦诚布公。
很可惜,你无往不利的那一套,到了我这里,需得,再添上一把火。
“我能问问,阁下是什么身份?是否真的能代表上清宗。”
“您也知,我们小门小派,不喜惹事。”
放低了姿态,司渊一改先前的硬气。
伏低做小,以退为进。
“这点,你大可放心。”
“我乃上清宗的内门长老,姜明。”
“只要你配合我,我保证,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听这口气,他是上道了。
姜明咧着嘴,用孺子可教的神情,温和地望着司渊。
“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吧,邪修在何处?”
“哎,且慢。”
“道友,姜长老,他是摔糊涂了。”
“所以没能向你表达清楚。”
“其实,我才是今日的领队,你把人交到我手里,先前承诺的一切照旧,我再额外给你加三百灵石。”
既然事情马上就要谈成,失去了得罪人的风险,一直黄雀在后的方旬,当然要顺理成章的,截胡姜明。
“方旬,不得胡闹。”
“我与道友所谈正事,非你一个弟子可以参与的。”
“还不赶紧退到一边,莫来打扰。”
姜明早知他会来这么一手,故而搬出身份,试图以权压人。
“长老此言差矣。”
“方旬,不过是想为擒获邪修,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何况我方家,是修真界有名有姓的大家族,自不会像长老那般小气。”
“道友,我知你想寻求自保。”
“只要你将邪修交给我,我保你所在的宗门,免受旁人侵害。”
“如何?”
他俩的愁怨,司渊不想参与。
可事情走到这一步,总归要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