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一人,就要得罪另外一人。
这个出乎意料的突发事件,确实让司渊,有些为难。
在他的计划里,此刻合该功成身退。
但眼下,如果处理不好此事,就会给编造出的假身份,惹上麻烦。
世间事果真奇妙,为了隐瞒出身而随口瞎说的门派,竟然真的存在。
若不能在两人间,寻出一个平衡,岂不是会给那个叫灵剑阁的宗门,招惹灭顶之灾。
想了想,他还是打算把这个麻烦事,抛回给他们自己。
尽管,没抢到的那一方,或许会在事后,向自己发难。
但只要他能讨得证明他们二人身份的物件,说不准何时,就有用得上的地方。
“二位且慢,在和你们任何一位,达成交易前,我有一事,希望你们能帮助我。”
“你说。”
只要不让自己太过为难,他提的条件,方旬都能答应。
当然了,若是司渊想狮子大张口,他也不惧。
找个机会,半路劫杀,那一点点损失,不就立刻弥补回来了。
“是这样,在下既非散修。”
“那发现邪修,耽误行程一事,定是要回禀宗门。”
“可如今,我在半路把人交给了你们,回去,无法对宗门交代。”
“因此在下,缺个能过明路的由头。”
“谁能为我解了这个困境。”
“人,我就交给谁。”
醉翁之意不在酒。
司渊就赌他们为了抢功,什么都做的出来。
“道友真是深明大义。”
“不过一个理由,这样,我给道友,写一封信笺如何?”
“信上,会言明道友,是为了给本长老办事,这才耽搁了回宗。”
“这是本长老的信物,你拿着。”
“有此二者相加,我相信,你的宗门里,不会再有任何一人,敢为难你。”
这种要求,对于姜明而言,实在太过得心应手。
以至于对方刚一提出,他就立刻,拿出像批发一样多的信物,塞到司渊手中。
信嘛,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看,就是经验丰富,老手艺人了。
我擦,你不讲武德。
方旬哪里面对过这种要求,他愣了片刻,刚想开口,就被姜明,占得先机。
可恶,他咬咬牙,正准备与司渊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陈游,默默阻拦。
“师兄,不急。”
“这种能出风头的事,就留给咱们的姜长老。”
陈游比这两人心眼多,自是能想透一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
更何况,他早早便怀疑事情的真伪。
如果他猜的不错,这人提出此种要求,恐怕,别有用意。
“你说什么?”
“你疯了吧?”
“咱们只差一步而已。”
方旬挥开他的手,面露愠色,似乎在爆发的边缘。
他恶狠狠的瞪向姜明,最终却又无可奈何地垂头。
毕竟,谁会像那家伙一样,随身带着信物。
“那人,我就交给您了。”
司渊笑着收起东西,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陈游。
然后伸出手,做出一副谄媚之相。
“姜长老,请。”
……
“前面那几个,快些走。”
“别挡着其他人出城。”
明明已经过了午时,日头却比先前,还要毒辣。
守城的士兵平日里懒散惯了,如今吃饱了饭,一个个蔫头耷脑,昏昏欲睡。
不过碍着上头的命令,在这里装装样子,拍了拍脸颊,就算哈欠连天,也要挺直身板。
一帮无知的庶民,见着这阵仗,吓也吓个半死,根本无需费神。
被临时借调过来驻守的将军,瞧见他们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并没多说什么。
只摇头叹息一声,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盘问出城人士的身上。
谁都知道,三国鼎立许久,互相之间,都有仙人守护。
日子过的平稳了,军队的存在,渐渐变的毫无意义。
现在,他们是大家口中,每日混着俸禄的闲人,就连看城门的纨绔子弟,都能嘲笑他们一番。
唉。
陛下这次下达的旨意,过于匆促,让人措手不及。
偏偏又再三言明,他们这些人,务必要在后天日落前,抓住通缉犯。
搞得他提心吊胆。
侧头看向城外,据他所知,外面的草丛里,可还埋伏着许多人。
此等阵仗,似乎要抓的不是两个年轻女子,而是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
杀鸡,焉用牛刀?
他都要怀疑,陛下是不是越老,越糊涂。
心里憋着一股气,面对百姓的态度,岂能平和?
“你,哪里人士,出城做什么?”
抓住一个看上去贼眉鼠眼的男子,他凛声问道。
“回军爷,我是河州人,来京城,做点小买卖。”
“可惜得罪了地痞,生意赔了,如今,要回老家,东山再起。”
男子胆小,见了官兵,就像老鼠见了猫,身子颤颤巍巍,就连话,都说不利索。
“哦?”
“我看你长的不像好人,怕是个惯偷吧。”
身旁一个守城士兵带着坏笑,随手打翻了他的包袱。
在里面,肆意翻找。
“没有啊,军爷,我说的都是实话。”
“小人身上,就剩下回乡的盘缠了。”
“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快交出来!”
又是个穷鬼,真晦气。
士兵一脸不耐地踹了一脚干净的包袱,顺带着用布,蹭了蹭沾满泥汤的鞋底。
“别啊,军爷。”
“小人就指着这点盘缠了,给了您,小人可就要饿死在路上了。”
男子一听,立马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士兵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废什么话!”
“大爷要你的钱,是给你面子。”
“识相的,就自己拿出来。”
“否则,你就得去牢里,转上一圈喽。”
士兵明显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威吓人的口吻,也是轻车熟路。
看的一旁的将军,都恨不得给他来上一嘴巴。
近几年,陛下越发沉溺修炼长生不老术。
根本不怎么上朝了。
朝中大事,全由性格乖张的太子把持,什么人养什么鸟。
一个不通诗书的草包,当然会养出,这些酒囊饭袋之物。
可惜他身为保家卫国的兵士,如今却连个百姓,都护不住。
索性扭过头,不去看那人战战兢兢,却还要从身上,掏出最后一串铜钱。
“就这么点钱,浪费大爷我的时间。”
“今儿大爷高兴,滚吧。”
蚊子再小也是肉。
士兵掂量了一下,这点钱,勉强够他买壶酒喝。
挥挥手让人速速离去,省得他看着心烦。
“谢谢大爷。”
被人欺负,还要一脸堆笑的离开。
七尺高的男儿,此刻再也憋不住眼泪,他捡起自己的包袱,又给士兵磕了个头,这才快步,跑出城门。
“太过分了!”
远远目睹一切的林昭,看着他们丧尽天良的行径,低声喝道。
如果可以,她真想冲过去,把那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抓住,倒掉在城门口,晾上个三天三夜。
天子脚下,尚且有这等事情发生,大越,难道烂根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