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璜对于她突然的疑问也感到惊奇,这永庆公主从来只懂吃喝玩乐,来他这里不是要东西就是求事情,怎么突然想起要关心她大哥了?
惊奇归惊奇,他还是略微严肃的坐直身体,脸上宽容的笑意。
“永庆觉得你大哥和二哥,那个更适合做皇帝?”
范小面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毕竟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不大对,这难道不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她看着他没有怒意,心想也许是真的想听听她的意思。
于是她摩挲着下巴,撇了撇嘴。“我觉得他们都不合适。”
“哦?”甄璜奇了,他原以为答案不是甄尤修就是甄韦屈,没想到她觉得两个都不合适,他不禁饶有兴趣的放下筷子,追问道:“难道你大哥跟二哥你都看不上眼?”
范小面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话说得好像只要她看的上谁就能当皇帝一样。
主要是她觉得甄尤修像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而甄韦屈却心思太多,缺乏上位者的格局和气度。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坐稳龙椅的人。
可这话她还不能跟甄璜说,毕竟他也就两个儿子,两个都这么没出息,他就是死也闭上眼睛。
所以她选择装傻充愣,她咧开嘴,搂着他的胳膊又开始了最近逐渐上头的撒娇道:“不是大哥或者二哥不好,只是在永庆眼里,父皇便是最好的皇帝。”
这个马屁甄璜明显很满意,他仰头轻笑,轻点了一下的鼻子,宠溺的说:“就你这小丫头嘴甜,会哄朕开心、”
范小面咧开嘴,陪着他轻笑了起来。
一旁的林公公看着甄璜龙颜大悦的模样,轻舒了一口气,心里暗暗赞叹果然还是永庆公主最得皇上的欢心。
今日早朝时,甄璜当着群臣的面子呵斥了二皇子甄韦屈一顿,他在甄璜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严厉的不给甄韦屈留半分颜面,直接把递上来的折子扔在他脸上。
而起因不过是因为有一名官员说夔州起了旱灾,想让朝廷出面赈灾,开仓放粮。
甄璜听了便直接把折子扔到了甄韦屈的脸上,严厉的呵斥他在都城里游手好闲,不如太子那般为君分忧,心怀百姓。
群臣听这话,无人敢在甄璜的气头上为甄韦屈说话,甄韦屈这个二皇子也能憋屈的跪下来任由皇上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甄璜这莫名其妙的火气发完之后,直接转身拂袖退朝,搞得那个提旱灾的大臣面对着群臣异样的眼神慌得直擦汗。
太子门下的武将门倒是乐呵呵的拐着弯奚落了一番,二皇子门下的文官只能梗着脖子红着脸和他们争辩了几句,最后还是落败了。
毕竟皇帝这么多年,也没当着群臣的面呵斥过太子和二皇子。
林公公陪着皇帝下朝,伺候他换下朝服,看着他在御书房里板着脸看了会折子,而后看不下去便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呆站了许久。
直到和永庆公主用膳时才面色缓和了过来,一直胆战心惊的他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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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面从甄璜宫里回来时,一过晌午,她睡了一个短暂的午觉之后,便起身招呼上小金子就出宫了。
不过这次她没有恶趣味的让他穿女装,而是和她一样穿着简单利落的男装,不过她的男装绣着祥云纹看起来比他低调奢华一些,妥妥的就是富家公子哥的派头。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大街上,小金子畏缩在她身后,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厮。
范小面不在意他的形象如何,她拉着闲逛一路,买了许多稀奇玩意塞到小金子怀里。
她一路晃悠到行云阁楼下,刚想抬脚走进去,小金子突然轻轻的拽住了她的衣袖。
她回头,看到他往后扫了一眼,低声偷偷摸摸的说道:“公主,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嗯?有人跟踪我们吗?”范小面蹙眉,狐疑的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人。
她咧嘴,拍了拍他的脑袋轻笑道:“小金子你是不是多虑了?”
小金子憋红了脸,哀怨的抬眼看着她,也不想继续跟她说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被跟踪的了。
默默的跟着她走进行云阁,这次她没有要隔间,直接就在大堂里寻了一个座位随意的做了一下来。
范小面让小金子把东西放下来,坐在她对面。
小金子有一个好处就是,被她凶过几次以后,她偶尔让他做的一些于礼不和的事情,他也能顺从的她的要求。
他乖乖的坐了下来,有些拘谨但是还算淡定。
范小面看他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轻笑了一下,撑着下巴调侃道:“小金子,我觉得还是女装比较适合你呢?”
小金子幽怨的抬头,忍不住回怼道:“奴才觉得公主也比较适合穿男装。”
他的本意是想说她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却未曾想到她听闻以后,开心的昂头,傲娇的说:“我也觉得我穿男装潇洒帅气,简直让街上的姑娘的面红耳赤的想朝我尖叫。”
“……”
小金子闭嘴了。
范小面打开折扇慢悠悠的摇动着,坐在这一楼大堂之中,看着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夔州旱灾的事情。
一旁的掌柜认出她便亲自上前招待,她却故作不熟的把折扇放回桌子上,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赶在他开口之前说道:“给大爷我来一壶清茶和几碟糕点,要你们店里最好的,马上给我送上来赶紧的。”
掌柜的是个机灵的,看她这般做派,心里有疑惑但也没表现出来。
他谄媚的笑着低头应道:“行嘞,两位爷稍等,马上给送过来。”
“嗯。”
范小面随意的点了点头,撑着下巴看着说书先生。
他穿一身棉麻长袍,蓝底,长相寻常,脸色略微蜡黄,一双眼睛好似饱经沧桑。坐在桌前,身子十分端正。
看着三十左右,有些贫困潦倒的模样。
“要说这夔州的旱灾,那可是十几年来前所未见的大旱,整整一年半没有下雨了,这还没到夏天呢?田地里的庄稼就旱的养不活了,当地的平头百姓也活不下去了,那树皮都不知道啃掉了几层,原以为祭祀大典能得上天眷顾下点雨,解解旱,可谁知,这除了每日艳阳高照以外,夔州愣是没下一滴雨。”
他抑扬顿挫的说了一通,好似感慨万分,而后他轻笑,拿起折扇在手心里拍打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