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将军把这里围起来。”民居外,一道洪亮的声音下令道。
门里,柳定安一听到这声音,吓得赶紧把开一条门缝的大门合上,落下门栓,人跑到良之身后。
良之抽出身后的刀,刀是他昨晚抢的凉军的刀,人就要开门冲出去,旁边的孝之拉住他,“不可,咱们不能再耽搁时间,得去找先生。”
良之低声道,“那也能出得去。”没听到人家说,要把院子围了。
少年们看向秦珍,秦珍摇头,她也没法子,只能打出去,想着,她正准备出去看一看,外面围了多少凉军,不想,良之身后的柳定安弱弱地举起手。
“兴许能出去。”
闻言,少年们目光刷地看向他。
柳定安缩了缩头,小声道,他曾听一个老乞丐讲,这城里修有逃生的地道,有些人家家里也有,就是没人知道入口在哪里。
少年们听他说后,赶紧在屋里屋外找了起来,秦珍也帮着找,她有着两世的记忆,找的地方也比较偏。
像床底衣柜后,杂物房和厨房,最后,她还真在这户人家的水缸底下找到了通往外面的地道。
善之他们惊讶极了,不明白她是怎么想到地道口会掩在水缸底下,但这种地方,也确实隐蔽,让人意想不到。
外面的凉军已经在撞门了,大门被撞得摇摇欲坠,秦珍没时间废话,让他们赶紧下地道。
等秦珍进入地道,将水缸移回原位,刚盖住洞口,外面的大门就被撞开了,凉军闯了进来。
“走。”秦珍听到声音,牵住五郎,催促前头的善之。
而地面,凉军没有在屋里找到人,把那个带路的骂了一通,随后命人点火烧了房子。
秦珍隐隐听到,担心入口压得不严实,怕烟渗进地道,让大家快些走。
再一个,这城中地下逃生地道,怕是修了许多年,她发现地面有不少新鲜且凌乱的脚印,看来城中有些百姓,已经通过这地道逃了。
虽是好事,可知道的人多,就代表地道暴露的可能性也大,若被那凉军知晓,往地道里放些烟,那就糟糕了。
少年们被秦珍催促,以为凉军发现了地道,发足狂奔,地道有不少岔道,他们跑到一条岔道尽头,发现出口被东西堵住。
几个人卯足劲去推,才将其推开。
外面还是一户民居,出口设在马厩,马厩里没有马,少年们出来,刚站定,就听到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女人的求救男人的嘶吼和痛哭哀求的声音,还有凉军在呵呵大笑,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荤话。
少年们当即欲去救人,被后面的秦珍拦住,“别,我去。”
声音还在少年们耳边,她人已消失在少年们眼前,善之喃喃,“珍珍轻功又厉害了。”
好快,几乎看不清。
良之接过话,“是啊,我几时才能练成她这样。”
二郎白了两人一眼,“别想了,你们就没那天赋。”轻功还没他的好,还想练成珍珍那样,做梦呢。
良之哼了声,“我是没有,可五郎有啊,五郎你好好练,争取早点超过珍珍。”
“十年。”五郎一本正经道,“师父说我至少需要十年才能达到姐姐目前的程度。”
良之听了直咂舌,“十年?还只到珍珍目前的程度,可十年后,珍珍肯定比现在的南昭圣女还厉害,完了,咱们兄弟这辈子都别想超过她。”
二郎不解,“我搞不懂,你们干嘛老想要超过妹妹?还想争当一家之主?”
善之良之互相看了一眼,连连摇头。
“没那回事,我就觉得做兄长的总不能比妹妹差。”
“差不多,我还想着有一天能保护妹妹,总被她护着,感觉自己好差劲的样子。”
二郎听了更无语,想比妹妹厉害,想保护妹妹,干嘛一定要在武学成就上较劲,干嘛不从他们更擅长的地方努力,比如好好读书,以后科考入仕,做官,难道就不能保护妹妹,简直无语。
他摇了摇头,见前边没了声音,对其他人道,“我们过去吧。”
而房间里,秦珍杀了凉军,随身扯了床上的被子盖到女人身上,微叹了声,“赶紧换身衣裳,和家里人离开这里吧。”
女人啜泣着,用一双绝望地泪眼看了秦珍一眼,紧紧地把被子裹到身上,秦珍以为没事了,转身就走,不料身后突然传来“砰”地一声闷响。
她愕然回首,就见女子头抵着墙,额头鲜血汩汩。
房间一道身影冲进来,撞开秦珍,爬到床上,抱着女人嚎啕大哭,秦珍怔愣着,好一会,才静静走出房间。
她来晚了一步,这家人的老娘闺女都被凉军杀了,男子被凉军按在地上,正准备杀。
她虽救下夫妻俩,可妻子不堪受辱,竟撞了墙,好好一家人,就只剩男人一个。
梁上有什么在吱吱乱叫着,声音很尖,很细,秦珍抬头,就看见两只硕大的耗子,应该是大耗子吧?
它们趴在房梁上。
秦珍想也不想地抬起手,那两只大耗子吓得立即一左一右分开,跑到房梁两侧,然后抓耳挠腮地看着秦珍。
秦珍,“……”
是她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俩耗子有点通人性,而且,它们好像要告诉她什么?
见鬼的,她一定是脑子坏了。
秦珍待要走,房梁上的俩大耗子叫得更急了,她不得不停下来,可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沉沉地脚步声。
方才还哭得嘶心裂肺的男子红着一眼睛走出房间,他小指放在嘴边,吹起口哨。
房梁上的俩大耗子听到主人的召唤,立时从房梁上跳下,落在地面,再嗖嗖爬到男子肩头。
虽如此,可秦珍还觉得这俩大耗子看她的眼神带着哀求。
鬼使神差的,她忍不住开口,“这位大哥,它们……”
“它们饿了。”男子说。
秦珍嘴里哦了声,心里却想,感觉不太像。
“姑娘。”那男子突然又喊住她。
秦珍顿住,回头,那男子垂着眼,大手抚着肩头的耗子,声音微哑语气冷沉,像是警告。
“快些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最好……”
“最好什么?”
男子却不再开口,秦珍见男子不说了,也不勉强,朝他点了点头,说她知道了。
走出屋,秦珍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大的不安,站在门口,她看了看台阶下等着的兄长等人,目光再次扫了扫屋里屋外。
先前没注意,她这会才看到,这座院子与旁处不同,竟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些个密密麻麻地罐子,罐子里细细的啃咬声,妈呀,她浑身鸡皮疙瘩又起了。
圣女药庐的经历秦珍不会忘记,她也相信,南昭玩蛊的肯定不是只有圣女宫,民间一定也有此中高手。
她想起男子的话,脑子里倏地灵光闪过,猛地会意过来,这位大哥,他不会是想用蛊术对付那些西凉军吧。
呵呵,那这些西凉军真的要凉了。
秦珍几步下了台阶,招呼兄长们,“走走走,咱们赶紧出城。”
蛊虫可不认人,她可不想被误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