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艺的比赛,元青当之无愧的得了个第一。
画艺的比赛,有两幅画票数居然得了一样多。
其中一幅就是画着李孑的那幅,另一幅则是波澜壮阔的山水图。
至于李孑她自己,自然是把票投给了画着她的那张。
但她也不能否认,那张山水图画工更好。
画她的那幅胜在多了几分灵气。
到最后,画艺这一比,便成了两个第一。
让李孑没想到的是,那个画她的小姑娘在下台后,居然拿着手里的画直接朝她这边走过来了。
“院长,学生季南衣。这幅画送给您,希望您能收下。”
李孑看着面前脸蛋红扑扑一片满眼期待的小姑娘,伸手接过递过来的画。
不等她开口,那小姑娘收回手就捂着脸一溜烟跑了。
李孑:“······”
所以说,这位就是她古代版的小迷妹?
棋艺和画艺的比拼结束,就剩下珠算的比拼。
六场比赛中,也就只有珠算的比拼,是背对着观众的。
每人随即抽取一本难度差不多的账册,投影在镜子上,谁最先算出账册最终的数额,便算赢。
这一局每人还可以邀请一位帮手,帮忙翻账册。
台下,团子握住正准备上台的林宪手腕,“阿宪,别紧张,你肯定能赢的。”
林宪:“······”她一点都不紧张啊!
但见团子比自己还紧张的份上,她只好点点头。
团子松开手,眼前又一亮,“要不我上去帮你翻账册吧?”
本打算自己一个人上去的林宪对上团子期待的眼神,再次点点头。
两人并排走上台。
等到了位置,林宪坐在摆放着算盘的桌子前,团子则是站在她身侧。
左右一看,有点囧。
台上就他一个男孩子。
林宪先拨了两下算盘试了试手感,也跟着左右一扫,明了团子的窘迫,“比赛还没开始,要不你下去?”
团子想也没想就摇头,“其他人都带帮手了,我下去你多吃亏。放心,咱们肯定能赢!”
林宪:“······”你乐意就好!
旁边的选手和身边跟着帮手忍不住偏头去看刚刚那道大放厥词的声音是谁说出来的,待看到一个眉眼俊秀仿若山水画里走出来似的小少年,又默默收回了不满的眼神。
长得好看,生不起气来了。
一声锣响,严箬喊了声开始。
台上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连成了一片。
团子有些愣神的看着林宪已经快飞出残影的手指,那双手瘦瘦的,指节能看得出以后肯定会长得很是纤长,不像他在军营里训练了那么久,手背上还有几个小窝窝。
现在这么一双手挥舞在算盘上,算盘珠子被飞快拨动,就像手指在上面跳舞一样,可真好看。
“翻!”
团子一愣猛的回神,忙伸手把账册翻开到下一页。
被上头紧张的气氛震慑地这会也不敢出声的台下众人这会终于想起断断续续的小声惊呼。
“这么快?”
“这丫头那双手太快了,刚刚那镜子上从她手上划过去,我都看见残影了都。”
“后生可畏啊!”
在场不少是做生意的商户人家,也都会拨两下算盘珠子,家里也养着账房先生。
但扪心自问,这个小姑娘拨算盘的速度,就连他们家那些账房先生都望尘莫及。
更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
被林宪一个字惊醒后,就专注于帮忙翻账册的团子这会虽然还在注意着林宪拨算盘的动作,但更多放在了林宪让他‘翻’的字音上了。
“翻!”
团子火速翻开下一页。
片刻后。
“翻!”
团子忙伸手。
“翻!”
“翻!”
······
接连几次,翻页的间隔时间越来越少,台下众人这会也不议论了,都拖着腮帮子就想看看那小姑娘到底能算多快。
但也有同台比赛的小姑娘因着那一声声翻的魔音灌耳中,心态崩了。
动作一顿,手指往算盘上一拂,眼眶红红道:“我不算了!”
团子翻到最后已经有些麻木了,在又一声‘翻’里,他继续去翻页,摸到手才发现这是最后一页了,忙提醒道:“阿宪,最后一页了,你算完了。”
林宪这才第一次从算盘珠子上抬头,脸上表情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站起身面向李孑这些裁判这边,“几位先生,我算出来的结果是,一千二百五十二万九千九百八十五两,”她换了口气,“二十九文!”
严箬手里拿着正确的答案,条件反射地低头看过去,又来来回回对照了一番,深吸一口气,“结果完全正确。”
林宪微微笑,眼神自信,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团子走到林宪身侧,看起来比正主还激动,“阿宪,你赢了!手累不累,我给你捏捏?”
两人又肩并肩下了台在台子旁边等待,团子小心翼翼地捏着林宪的手给她做手指按摩,认真地务必让每个手指都被按摩到。
等了将近一刻钟,才有人站起来回答结果。
回答出来的结果跟正确答案有一点小小的偏差,虽然已经很厉害了,但有了林宪珠玉在前,就不怎么吸引人主意了。
第三名也很快出炉,剩下的几个小姑娘看着还剩下半本的账册,无奈放弃。
等到林宪和第二第三命上台领了奖励,这场才艺大比也正式宣告结束。
但不得不说的是,本以为最是无趣的珠算比赛,到头来却成了几项才艺比拼中最令人心潮跌宕惊心动魄的。
而能够达成这个效果,却是全赖了林宪。
直接碾压一众选手遥遥领先的战绩让看这场比赛的所有人差不多都记住了她。
华景更是在才艺大比宣布结束后的第一时间找了上来,想要邀请林宪加入他的数舍。
“林宪师妹,你在数字方面有别人望尘莫及的天赋,”华景说得极为恳切,兴趣相通的天才之间往往会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华景有预感,要是给这位林宪师妹足够的启迪和时间,她很有可能会达到连他也要仰望的高度。
毕竟,这位林宪小师妹才将将八岁。
“阿宪,”团子牵着林宪的手低头去看她,“你想去吗?”
林宪垂眸沉思了片刻才点点头,“我想去,但我还想去问问先生。”
华景倒也没想着她会立刻答应,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林宪师妹,只要你想来,我数舍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林宪轻嗯了一声,“多谢华师兄。”
华景又朝团子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李孑刚吩咐了一通急着要去学生家里探望的安如月,就见团子和林宪手牵手过来。
笑着对林宪不吝夸奖道:“好样的,宪儿!”
林宪这会脸上才有了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开口道:“先生,刚刚华师兄找到我,邀请我去他的数舍。”
李孑让他俩在自己面前坐下,看向林宪,“那你想去吗?”
“想,宪儿喜欢数字。”
“那就去吧。”
对上李孑鼓励的目光,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林宪顿时心头一定,重重点了点头。
程青未:她这个甲字班的先生,学生要转走,自己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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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算比赛结束时还不到申时,把一众学生的父母送出学院大门,安如月坐着的马车也随着车流出去,先去了一趟附近的医馆寻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这才赶往韩冬冬家所在的上河村。
安如月这位学院先生的到来,不仅惊动了韩家,甚至惊动了整个上河村。
毕竟,众人还真没有见过有哪位学院先生亲自到学生的家里探望的。
更别说还亲自请了大夫过来。
韩老太说到底只敢在窝里横,对于安如月这位学院里的先生,自知理亏的她都没敢露面,从安如月来再到走,都缩在了正房里。
韩老二有些手足无措地把人给迎进来,安如月进了屋,看见床上正准备起身的林氏,忙紧走几步把人按下,“韩夫人好好躺着便是。”
她带来的大夫跟着上前,给林氏把脉,又要了之前的药方细细看了一遍。
只点头说道:“药材都对,坚持着喝吧!”
韩老二和林氏还沉浸在女儿的先生来探望他们的震惊中,听见大夫说的话只随意点点头,但安如月听出了大夫的画外音。
这药只能安着胎,但不能保证一定能抱住肚子里的胎儿。只能听天由命了。
临走前,安如月在林氏的枕头下面塞了一包碎银子。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安胎药能够把这胎儿给留下来了。
安如月一走,韩老太立马从正房摸了过来,“老二,那位学院先生过来是干什么的?”
韩老二对上自家母亲满是精光的眼神,语气冷淡地答道:“探望冬冬她娘。”
“人家学院先生还会有这功夫,别是冬冬在学院里犯了什么错吧?”
韩老二这会终于体会到,自家娘亲对于自己女儿的偏见说一句根深蒂固都不为过了。
他有些心累,忍着心里的难受道:“娘,冬冬是个好孩子,她很得她的先生喜欢。儿子现在也不求您喜欢她了,但您能想想她的好吗?”
“要是孙子我指定喜欢,谁会喜欢一个丫头片子!”韩老太忍不住嘟囔了一声,眼见韩老二的脸色越来越黑,讪讪挥了挥手,“走了走了,老婆子去做饭了。”
韩老二和林氏是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了枕头底下的那一包碎银子,随即就想到了应该是白天过来探望的那位先生留下来的。
第二天,两人把女儿叫到面前来,夫妻两个说,让女儿跟着写,打了一张语气淳朴的欠条,又从村长家里借来印泥,夫妻俩双双摁了手印,让女子会学院后交给她先生。
安如月接到欠条的时候沉默了好一会,才伸手摸了摸韩冬冬的头发,“好,先生收着了,去上课吧!”
等韩冬冬走了,安如月把那张欠条小心地收了起来。
她留给韩家夫妇俩的银子在她看来并不多,自从做了这女子分院的先生,吃穿从没有短过,更别说那一月一领的月银。
但这张欠条里的银子不一样,这代表的是那一对学生父母感恩的心。
现在,只希望韩冬冬的弟弟或者妹妹,顺利降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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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漠北城不远的一条官道上,路边缓缓走来一辆简陋的驴车。
赶车的是一个穿着天青色袍子的少女,头戴斗笠遮住了半张面容,只能看见线条优美的下颚。
路过路边一处简易的小客栈,少女挥住鞭子让拉车的小毛驴停下,回头看向身后的帘子,“师傅,师母,有一个小客栈,咱们要不要过去喝杯茶歇歇脚?”
车帘后响起一道苍老有些沙哑的嗓音:“也好。歇会脚,咱们争取在天黑之前,一口气赶到漠北城。”
少女哎了一声,跳下车的同时把身侧搁着的小凳子拿起来放地上,又撩开车帘,“师傅师娘,我扶你们下来。”
车帘微动,从车厢里走出来一对满头银发的老夫妇,手脚还算矫健地下了车。
“师傅,您先带着师母进去,我把小黑安顿好就进去找你们。”
长老大夫点点头嗯了一声,握着老妻的手,看了眼走到路边往树干上栓驴车的徒儿,“走吧,喝碗茶去,再拜托厨子给长安熬一碗姜汤,这越往北走,就越是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