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马车上,南一扯扯身上的衣服,宫妃出行,仪仗是少不了的,她嫌麻烦,换上宫女装,仅带着宜人出行。
十三摇着手中扇子,打趣道,“四嫂一点没变,弟弟还记得初时别院见四嫂,您被蛇吓得魂飞天外,好不可怜。”
南一微叹,“你变了,十三,我不是你四哥,多年交情,无需对我这么般客气,我不习惯,咱们还同以前一样说话。”
十三握着折扇地手紧了紧,随即释然一笑,“恭敬不如从命,和从前一样。”
“这还差不多。”
两人相视一笑,马车里的气氛和暖了许多,南一掀开车窗帘子一角,街道上热闹喧嚣不减。
十三问,“四嫂想去哪玩?”
南一略一思索,“去阿禟的酒楼。”
“这,不妥吧。”十三为难,他虽说奉皇兄的令带四嫂出宫,但是,让四嫂和九哥他们见面,恐皇兄知道了生怒。
“我有话要对他们讲,你四哥那儿我去说。”
她出宫,玩是其次,最主要的就是想能劝劝阿禟他们,四大爷已经登上大位,不要和他对着干,尽量夹起尾巴做人,保命要紧。
也许他们未必肯听,但她任想尽自己的努力,保全他们的性命。
“十三爷,若是朝堂上,阿禟八爷他们有惹到你四哥,还希望你能劝着些。”
十三苦笑,他哪里劝得了,成王败蔻,八哥九哥十哥十四弟不甘心四哥登上大位,朝会上多有挑衅,四哥对八哥等人怨怒在心。
彼此积怨已久,已成死结。
南一见他这般神情,心里纠紧,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很为难吗?”
十三手中扇子急急摇了两下,不敢面对四嫂焦急的目光,头偏了开去。
南一黯然,幽幽道:“我就知道。”她呼了口胸中郁气,喃喃嘀咕,“我太清楚了,却不面对现实。”
她清楚结局的走向,却不曾想过要去改变,改写他们的结局,至始至终,她的逃避,令她对他们生出莫大愧疚。
南一郑重地对十三恳求,“帮我一个忙,替我请八爷九爷十爷一聚,就一次,我必须见到他们。”
十三一脸凝重,好似想通了什么,“四嫂,这才是你出宫的目的?”
南一轻轻点头,不打算瞒他,“对,我就想见见他们,顺便看能不能阻止他们作死,你四哥的脾气你是清楚的,睚眦必报,心眼跟针尖一样小,当年你的事,他牢记在心,他能忍他们多久。”
“那四嫂你呢,你这么做,做为宫妃,私会外男,四哥该多生气,他把你看得有多重,你究竟清不清楚。”
十三收起折扇,神情略有激动,“这事你别掺合,我会去劝八哥九哥的,前朝之事妇人家少管。”
“噗~”南一突然喷笑,忍俊不禁,对上十三诧异地眼神,笑说,“你们兄弟全是一个样,说不过我,惯会妇人妇人的堵我,我是妇人,可你要明白,我这个妇人,可不是一般的妇人,不然,那年,我是怎么闯进去给你送东西的,嗯。”
讲到这个,她又开始得意了,尾巴也翘了起来。
十三微窘,表情变了变,却又忍不住,笑容绽开,他拱拱手,“似乎是,是弟弟言词不当,四嫂乃是当世侠女,武功盖世,弟弟钦佩感激涕零。”
南一还礼,秀眉一挑,一副江湖儿女的作派,“好说。”
到底拗不过南一,十三去通知几位兄长,南一在酒楼里等着。
她不知道,十三通知九爷等人时,负责南一安全的暗卫,迅速回宫将情况报给了宫里的某人。
不提气得爆走的某人,南一见到九爷等人,几人坐下,竟是相见无语。
夺嫡的失败,八爷九爷十爷脸上的失意,种种情绪写在眼里。
时隔几个月,他们还没走出来。
纵然不甘,四大爷得登大宝已成定局,不可更改,南一希望他们不要沉溺于眼前,着眼朝后看,“今天我找你们来……”
“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就免了,成王败蔻,要杀要剐,随他的便。”十爷打断南一的话,忿忿不平地抬手将桌上的酒一口闷掉,随后将酒杯重重地摔在桌上。
十三听不惯十哥的咄咄之言,当即驳了回去,“十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哪个要打杀你们,一家子兄弟,皇兄不是那等无情之人。”
九爷闷闷地开口,“他是否无情,大家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替他遮掩,十三弟,当年,哥哥们对不住你,累你被皇阿玛幽禁。”
这话一出,包厢里一静,八爷十爷面上也露出歉意,十三弟虽一向唯四哥马首是瞻,但他在众兄弟里,与大家感情算是极好的。
十三淡笑,苦痛已然过去,他早已释然,生在皇家,享受泼天的荣华富贵,自然就得有随时承担隐在荣华背后的风险。
“此事已过去,兄长们不必放在心上,弟弟早忘了。”他端起一杯酒,朝几人示意,一口干了,亮了亮杯底,君子磊落,大有杯酒泯恩仇之意。
十爷击了下掌,大喝一声,“好,不愧是十三弟,大气。”
八爷与九爷也同敬了他一杯酒,一口饮尽。
见四人释了前嫌,南一开口笑说,“好了,不要再提陈年往事了,最重要的是当下。”
她瞥了下几人,又道,“我此次出宫见你们,也没其它的意思,更不存在说情当说客的意思,我仅是站在朋友的站场,担心你们而已。”
胤禟斜了她一眼,眸内温情尤深,依然宠溺而包容,“我们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自个注意些,宫里不比外面,以前的散漫贪玩改了吧。”
“是啊,南一,如今那年氏贵为四妃之首,年家势大,别让她为难了去,你以后老实些,姿态低一点,最后夹起尾巴做人,四哥有时难免会护不到你。”十爷也跟在后面开口。
“我看,要夹起尾巴的人是你们。”南一怼了他一句,说话,突而觉得失言,果然,八爷等人一脸阴郁。
“我是说,如今不同以往,你们别同他犟了,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南一顿了下,紧了紧手中的茶杯,又低喃一句,“别让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