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一早起来,带着侧室婉清出府,途经四阿哥府,马车缓缓停下来,九阿哥下马给胤禛见礼,“四哥早啊。”
胤禛点点头,面色不愉,“你这是要去哪?”
九阿哥对四哥早就心存不满,抛开政治立场不谈,在对待南一的事情上,他对四哥也心存诸多意见。
九阿哥皮笑肉不笑地说,“去通州,南一来信请婉清去通州做客,弟弟不放心婉清一人前往,遂护送她一程。”
胤禛唔了一声,说,“也好,府里也有东西要送去通州,有劳九弟路上照看。”
仿佛没看到九弟难看的面色,又道,“九弟早去早回,明儿早朝皇阿玛要议出塞行围之事,九弟切不可耽搁了。”
这是暗示他不要在通州多待,切,小心眼。
九阿哥可有可无的点了下头,待多久,他去了通州,四哥也管不着。
等着四哥府上出来两辆马车,九阿哥同冷面兄长道别。
到通州时,日头高照,南一抱着婉清呵呵直笑,通州这地方,也没别的消遣,阿禟他们时不时的来探望,南一能看到几个朋友,特别高兴。
“宜人,快去叫赵嬷嬷多备些吃食,今儿天好,就摆在院子里。”南一朝丫头大声吩咐。
“奴婢晓得。”主子开心,宜人也高兴,朝几位主子福了下,小跑去厨房。
小顺子和小金子全福几人将马车上的东西搬进库房,几个人早就熟识,交情不错。
“哥几个,受累了,一会我也摆一桌,犒劳大家,今儿早上,我才从池塘里捞了好几条鱼,主子教了新鲜的吃法,厨房里正炖着呢。”
全福咽了咽口水,笑说,“别说,我好像闻了香味,这肚子越发饿了,你这家伙,口福不浅,跟了佟主子,天天在庄子上享福,哥羡慕啊。”
他这话发自内心,真心诚意的感叹,同是内侍,除了伺候主子,活一辈子,总得有个心理寄托。
于是,有些人求财,有些人求权,全福就觉小顺子差事好,跟了个好主子,天天可以待在庄子上,吃好喝好玩得好,没人管束,庄子里的事,主子撒手不管,小顺子一手抓,比府里的总管还逍遥。
“就是,顺儿,上辈子烧高香了,你呀,现在就缺个媳妇了。”小金子打趣说。
小顺子听到不好意思的挠挠脑瓜顶,乐呵呵地笑得有点傻。
什么情况,顺子这表情不对啊。
全福和小金子相视一眼,齐齐挤过来,两人神秘兮兮地,全福拿肩撞到一下他,“啥意思,真要有媳妇了?”
“哪能啊,我是啥人,能霍霍人家姑娘。”小顺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着又笑了,“主子之前跟我说过,等我年纪大些,她在爷那儿求个恩典,放我出府,再替我挑个娃娃养老,以后专给主子管庄子,就不回府了。”
如此,也得个善终。
全福和小金子更羡慕了。
佟主子这是连小顺子的以后也安排好了。
小金子一抹脸,面上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说,“我咋没这么好的运道呢。”
“顺儿,佟主子待你好,你可不能忘本,更要尽心伺候。”羡慕归羡慕,全福还得叮嘱一句。
主要是爷那儿,他也担心小顺子在外头撒欢太久,忘了本份,通州庄子,里里外外全是小顺子管着,佟主子手头松,跟甩手掌柜一般。
“我是那种人嘛。”小顺子白他一眼。“好了,赶紧搬,咱们哥仨喝两盅去。”
南一这边,菜摆上桌,问宜人,“姐姐那边可送了,也叫她们也尝个鲜。”
宜人说,“秋嬷嬷刚刚送了,说是两位小小姐很喜欢。”
“嗯,你也下去和环儿她们一起吃,这菜凉了味儿不正。”南一说。
她又招呼胤禟和婉清,“赶紧的,动筷子啊,我叫小顺子早起抓的,这塘里出来的鱼,特别鲜嫩,赵嬷嬷特意加了酸菜炖的,我吃过两回,一点也不腻。”
她分别给两人夹了鱼腹上的肉,给自己装一大勺子酸菜和汤,也不用筷子,直接拿汤匙拌了饭往嘴里送。
“瞧着你吃饭,我这食欲就特别好。”婉清柔柔地笑赞,在这里,不用讲什么规矩,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吃什么吃什么,连规矩极好的爷也是甩开膀子吃。
“呵呵,我可不敢居功,是菜好吃。”南一笑眯眯地说,“多吃点,你们府里膳食虽好,可是厨子将食物做得过于精细,吃起来自然少了那点儿食材原有的鲜美。”
“有道理,这菜怎么做的,我想让酒楼也售买这道菜。”九阿哥头也不抬,边吃边问。
南一哦了一声,“一会你问赵嬷嬷。”
九阿哥没敢在通州多待,临走前问南一,几时回京里。
南一笑笑,语气幽长,“不出意外的话,大抵不会回了。”
她与四大爷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撕开那层四大爷极力维护某些人的面目可狰,她回去,只会让彼此难堪而已。
“为什么,莫非你要在通州待一辈子不成。”九阿哥难以置信,同时也不懂,南一在坚持什么。
他急急地劝,“南一,不要任性,你一个妇人,一直窝在庄子上像什么样子,你知道别人怎么说的吗,你情愿吗。”
“我情愿的,阿禟,有些事你不晓得,我回不去了,庄子里很好,自由,空气新鲜,比府里好太多了。”南一坚定的说。
她轻叹一声,似想到什么,突然说,“阿禟,你知道吗,几百年后,那里人们活得同这里的人完全不同,那是一个男女平等,婚恋主由的时代,一夫一妻。
那个地方,不管男女,他们有同等接受教育工作的机会,一个男人只能和一个女人结婚,如果感情不好,他们可以提出离婚,然后各自分开,再寻找合适的伴侣,当然,不愿意,也可以不结婚。”
“不可能,我大清永昌。”九阿哥打断她的话。
只要大清在,就不可能出现南一说的什么男女平等的鬼话,感情不好,可以离婚,各自寻找合适的伴侣,那不是给自个头上戴绿帽子吗。
南一无语地望了眼胤禟,心说,大清不可能永昌,短短三百年的时光,结束时,留给后人一个满目仓夷千苍百孔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