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刘嬷嬷伺候那拉氏用完膳,“福晋,今儿个是十五,您看是否早些准备?”
那拉氏端着茶杯的手一僵,面上露出一丝苦涩,早做准备,准备什么,准备看爷的冷脸么。
“不用,还有,香别熏了。”
自佟氏去了通州,爷把自己弄得跟苦行僧似的,初一十五来主院,不过是点个卯,盖着同一床被子,话说不到三句撂了她便睡,余下她睁眼到天明。
那拉氏摸着肚子,她一直盼着能再有个小阿哥,可光她一个人盼,爷不动她,哪里的小阿哥。
太子妃的药,她月月吃,开始还有个念头,后来,后来她索性死了心。
不光是她,刘嬷嬷打听来的消息,府里风光无二的年氏,也是面子光而已。
爷是真恼了她们。
心里微生起悔意,也许,她做得太过了。
“嬷嬷,把佛经拿来。”那拉氏说。
刘嬷嬷耐心劝道,“福晋,今天就歇歇,爷一会来,好些事还没准备呢,您也洗漱一下,针线房昨儿送来两套春衫,正好穿给爷看看。”
那拉氏面色淡淡地摇头,“他不会在意,我穿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办完佟家的丧事,他一回府,便给后院诸人人手一本佛经,又特意嘱咐她与年氏,每日早晚诵一遍抄一遍,抄满三个月。
爷在警告她们。
佟家的事,或者佟氏的事,爷察觉了什么。
原先只是爷的吩咐,现在,抄经倒成了日常必做的事,那样,她心里就会平静许多。
胤禛回主院,那拉氏正从小佛堂里出来,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檀香,他神色缓和了许。
“福晋清瘦了,多注意身子,后院还得福晋打理。”
似很久没听到这么温情的话,那拉氏眼中一热,怕胤禛看出来,微垂了头,低低嗯了一声,“多谢爷关心,妾身会注意的,爷用过膳了吗,可需要妾身准备?”
胤禛摆手,“年氏那儿用过,晚了,早些歇着。”
两年来,胤禛的冷待,那拉氏眉眼平和了许多,性子改了不少,为人宽和大度,处事公正,他瞧在眼里,即使她曾经做过令他失望的事,惩罚也够了。
到底是嫡福晋,初嫁他,宫里那几年,很吃了番苦头。
那种年少积累的情份,不是后来的侧室能比的。
两口子聊了闲话,卧房子传来些许动静,刘嬷嬷喜不自禁,令人备好水,她则仔细听着房里的动静,暗暗祈祷,只希望福晋肚子争气些,早点怀上小阿哥。
次日,胤禛上朝,那拉氏面带许羞色,刘嬷嬷瞅着福晋红光满面,特意上前道喜,“福晋,李福晋和年福晋来请安了?”
“今儿这么早。”那拉氏坐到桌前用早膳,嘴角一直上扬,李年二人,想来也是得了消息的。
爷这二年不止对她冷淡,对其他人同样不热衷,除了年氏院里爷去得勤些,也就小李佳氏宠恩不断。
可惜小李佳氏不争气,恩宠不断,肚子竟无一点音信。
主院厅堂,那拉氏坐下,眉眼含笑,“妹妹们早,以后不必来这么早,天儿冷,别冻坏了你们,可用过早膳,不若我让厨房安排。”
“不劳烦福晋,您天天为府务操劳,早膳我们回去用,不然,为这点子事累到福晋,爷该骂咱们不懂事了。”李氏酸溜溜地说。
初一十五给福晋请安,为显出诚意,她们一般不会吃了早膳来,空着肚子,方显得尊重嫡福晋么。
只是,今天她们等得有点久。
也许是爷昨天歇在主院,晚间累着了,听说还要了水。
李氏瞥了眼福晋圆润的脸,心里不禁纳闷,嫡福晋不年轻了,十几年的夫妻,爷居然不嫌弃。
不像她,生了四个孩子的人,爷去芳菲院,已经不怎么爱碰她了。
李氏走神的一会,年氏同那拉氏聊了起来,她说说圆滑得多,那拉氏不喜她,却不得不承认,比起不讨喜的佟氏与李氏,年氏行事方面,比两人高杆多了。
年氏笑着称赞,“福晋气色真好,您这套明紫的牡丹金绣祥云的旗服可是刘嬷嬷选的,特别衬您的肤色……”
李氏不由得再次打量嫡福晋,嘴角微撇,可不是很衬福晋么,显得人白胖白胖的。
说来也怪,福晋两年前还不是这个样子,身条也适中匀称,这两年不知怎么的,竟发了福。
她哪里知晓,嫡福晋为了再添小阿哥,一直偷偷服用太子妃介绍的易孕方子上的药。
方子好,福晋身体某些方面补过头,自然会发福。
身体胖了些,顶多算是较之前圆润,但在后院一众为了美而努力维持身边的扶风弱柳般的侧室格格面前,嫡福晋的身段便有些显眼。
年氏二人请完安出了主院,李氏笑着撇了年氏一眼,“年妹妹吹捧人的本事,越发进涨,不知福晋回过味来会如何。”说完,她还特意扫了眼年氏纤细的身段。
“李姐姐多心了,福晋的气色确实很好。”年氏笑说,她知道福晋在偷偷吃调理身子的药,福晋身体好,她自己能没数,无非子嗣为重,只要她再生下嫡子,胖点又有何关系。
“李姐姐还是多关心一下小阿哥吧。”年氏丢下一句话施施然的离去。
如今府仅有的阿哥皆是李氏生的,她两胎都没保住,如果福晋有孕,损失的只能是有儿子的李氏。
与李氏分开,年氏给回院子给兄长写信,她的身子也不好,若兄长能帮她寻得好大夫调理一番才好。
九阿哥府,婉清选好礼物,九阿哥下朝回来,问,“准备得如何,差什么,让管家去备,明天休沐,要早起动身,晚上还得赶回来,别漏了什么。”
“备得差不多了,前儿个,妾兄长那里从江南带回来不少特产,听说有上好的金华火腿和绍兴甜酒,南一好像还爱吃年糕,妾想一并带到通州,你看如何?”
九阿哥点头,“你决定就好,反正只要是吃的,她来都不拒,这几年不知怎么的,不回京也罢,还跟吃的搅上劲了。”
九阿哥无语地说。
他就想不通了,通州就那么好,他想见她,还得跑到通州去。
婉清给九阿哥递上茶水,面上带了许忧色,“妾听说,是四爷没开口让她回来。”
阿哥眉头微皱,轻斥道:“哪听来的胡言乱语,外面那些人尽喜欢嚼舌根,她们还巴不得南一失宠了呢。”
那丫头的性子,他还不清楚,四哥每月两次往通州送物品,南一身边的小顺子一月一次的给四哥汇报南一在通州的生活,时不时还会给他和婉清萧西捎信,他就明白,不肯回来的是南一,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