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抚着左脸,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直到雪水浸湿了衣裳,寒气袭头,她疯魔似地低声呢喃,“你又打我。”
第二次了,一次比一次狠。
南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花,她神色淡漠地扫了眼书房的位置,往日种种浮上心头,恩爱如浮云呐。
想她一个现代女子,来这里三年,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精彩,府里不平静,逃到外面又遇上那破事。
古人就是比现代人能折腾。
好好的清静日子不过,非要找事,可是,也得看她奉不奉陪呀,勾心斗角太累,她不想玩,也玩不过。
在她寝房里放避子木桃,无非就是想让她和四大爷生嫌,计谋成功了。
在孩子的问题上,四大爷同她的目标是一致的,甚至纠结过多次。
现在好了,不是两人生不出,而是她不想生,四大爷的怒火可想而知。
这一招用得妙啊。
雪下得更大了,世界只剩下一片洁白,她背着手,感觉像回到了山上,兴味十足的欣赏这片白。
漫天风雪里,空荡的小径上,一道纤细的身影如闲庭信步,宛如尘世高人般漫步其中。
偶有下人路过,瞧见这幕场景,无不惊异,大雪天的,佟侧福晋连棉衣也不穿,疯了还是傻了。
等她回到挽月阁,浑身都冻僵了,可她精神却不错,面上带笑,秋嬷嬷在院子门口等到她,将她裹紧迎进屋,一时猜不出主子究竟有没有和爷解释清楚。
青云试探着问了问,南一只笑不语,沐浴换衣,甚至用膳,主子心情瞧着不错,胃口也好,看不出哪里不妥。
天黑后,南一笑嘻嘻的让丫头们下去休息,她不喜欢丫头在卧房值夜。
青云心里不安,同宜人秋嬷嬷去讨主意,秋嬷嬷没说话,宜人调查背后算计主子的事情也没头绪,三个人坐在一起,好半天没言语。
“主子的性了咱们也了解,如果发生什么,就当没看见吧。”宜人说。
“你啥意思?”青云问。
宜人往床上一躺,笑说,“还能有什么,主子不开心了,最喜欢做什么?”
青云想想主子以往最爱干的事,缓缓爬进被窝里,她将被子蒙到头了,闷闷的说,“知道了。”
宜人从怀里抽出几张银票放到床侧,“嬷嬷,劳烦您呐。”
秋嬷嬷拿起银票真叹气,“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半截身子骨埋土里,也不知还能再挨几回板子。”
碰到任性的主子,做下人的也没法子。
宜人安慰她,仗义地说,“没事的嬷嬷,以后您的板子我替你挨了。”
“还有我。”青云伸出脑袋。
秋嬷嬷也不推辞,笑呵呵的直道好,挽月阁啥都缺,就是不缺人情味,丫头们同主子一个样,都有一副真性情。
挨板子这种事,也并不是多可怕。
胤禛没有留宿帷芳院,陪年氏用完晚膳,他回到书房里,捧着公文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尽是佟氏的声音。。。。。。你相信我,我行得正坐得直,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我不晓得东西哪来的。。。。。咱们别吵,你先去查是谁搞鬼,真不是我,我发誓。。。。。。
“啪~”他将手中册子拍到案桌上,指尖捏着眉间,头隐隐抽疼,他,该相信她吗。
胤禛将垂在身侧的右手摊开到眼前,又动手了,掌心余温尤在,跟沾了辣椒水似的,怪不得说十指连心,胸口内里突突的难受。
“苏培盛”
“奴才在。”
他站起身,“打盆水来。”
苏培盛扫了主子爷一眼,见主子爷一个劲的盯着手瞧,心下了然,这是后悔了。
何苦哟,打人的时候,也不见心软,佟主子都被爷打懵了,她那个刚硬性子,软硬不吃,极不好哄。
主子爷就是自打苦头吃。
他飞快的跑出来,命人打水,水打来端到爷面前,胤禛净手,手刚入伸入水中,脸色一沉,“换冷水。”
苏培盛心中一凛,二话不说,赶紧换冷水,冷水换来,他就见主子爷使劲的搓手,搓了良久,皮儿都快搓破了,整只手也冻得通红。
对于爷的自虐行为,小苏子不敢劝,只能焦心的看着。
胤禛搓完手,拿帕子擦了,回到书桌旁,拿起公文接着看,提笔的时候,手指僵直麻木,哪里握得住笔。
“爷,夜深了,可要梳洗歇了?”苏培盛拾起掉落桌案的笔,轻声提醒。
回过神的胤禛点点头,若无其事的梳洗,小苏子铺好被褥,留下一只软枕,另外一只打算拿走。
“放下。”
苏培盛看主子爷,又看看手中的软枕,乖乖的放下,又去抱被子,往常,佟主子留宿书房,床上都有两床被子,虽然不一定用得着。
“放下。”
苏培盛抽抽嘴角,又放下被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主子爷一挥手,他急忙退到外间。
爷身边有三名贴身内侍,高无庸全福轮着和他换班,他走到外间,全福靠过来,有意无意的在他耳边叨叨,“佟主子真可怜,穿着单衣淋了一身的雪回去,也不知着凉了没有。”
苏培盛瞪了他一眼,“知道你咋不机灵点,给佟主子送件衣服也好啊?”主子爷知道,事后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全福嘀咕,“没爷发话,我一个下人哪敢呀。”
也是,挽月阁的事,主子爷没让他们跟着,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当着年侧福晋的面,对佟侧福晋动手,想来事情比他们想像的严重。
不知佟主子又怎么惹了爷。
这个不消停的主,隔段时间不闹出点事她浑身不舒服。
主院,那拉氏靠在床头,刘嬷嬷给福晋被子里放入汤婆子,“福晋,该睡了。”
“嗯,挽月阁怎样?”
刘嬷嬷扬起眉头,“说是不许进出,爷发话,要饿他们几天。”
那拉氏轻笑了下,她拉下被子,神色带着嘲弄,“活该,便宜了她,三天后额娘寿辰,本想同额娘提一下,她竟自己撞上来,以为有了小厨房,我便动不得她,哼,爷最看重子嗣,佟氏不想生,爷的面子哪里挂不住,他那么要强的人。”
刘嬷嬷也为福晋高兴,爷宠着佟氏,对后院多有冷落,这回,佟氏算是栽了。
没哪个男人会宠一个不愿替自己生孩子的女子,更何况,这个男子还是皇子。
“福晋,年氏那里。。。。。。”没了佟氏,年氏一家独大,刘嬷嬷又生出另外的担心。
那拉氏勾起唇角,眸光清冷,她躺下来,淡声说,“小心思多得我都看不下去,她不足为惧,嬷嬷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