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没想应承福晋,秋嬷嬷是佟氏自小的教养嬷嬷,进来府中也是要帮佟氏调理身子。
佟氏本身也不好,三灾八难的,他要抢她的嬷嬷伺候福晋,可是不简单的面子问题。
因忧心佟氏的身子,另一个就是孩子的事,依儿成天想着往外跑,若有孩子,说不定能收收顽心。
依儿这般不懂委婉,直言相拒,叫福晋面子往哪儿摆,说不定更生了强夺之心。
胤禛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嫡子没了,福晋好不容易从悲痛中走出来,想要个调理身子的人,并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
“秋嬷嬷是我从娘家请来的调理嬷嬷,月例走的也是我的私库,并非府中之人,爷没有资格将不属于府中的下人送给福晋。”南一接着说。
那拉氏一僵,她倒是忘了这件事,可是怎么办呢,秋嬷嬷她留定了。
自己若想生下第二个嫡子,秋嬷嬷是很重要的一环。
她甚是镇定,对佟氏的话压根没放在心上,脸上挂着笑,淡淡的同胤禛说,“可怎么办好,前儿额娘还问起妾身,需不需要给妾身拨两个有经验的嬷嬷来伺候,妾身还没回话呢,爷。”
奴才是谁的有什么关系,她想要,佟氏就得送给她,不答应也没事,她自有法子叫佟氏乖乖应下。
那拉氏的话中之意,南一听明白了,就是明白,她才更生气,怒火中烧。
拿宫中德妃压她,德妃一向不喜她,还不是那拉氏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况一个下人而已。
她可以硬顶着不答应,为难的是秋嬷嬷。
南一自认拒绝不了。
秋嬷嬷同样不能拒绝,毕竟从侧福晋调到嫡福晋身边伺候,她属于高升,是她的荣幸。
悲愤、无奈、憋屈种种情绪堵在胸口,南一激动之下,蓦然红了眼框,
委屈,对,就是打心底里委屈,从未受过此等委屈。
天不怕地不怕的南一,强权之下,也只有委屈了。
“既然福晋拿德妃娘娘压我,我只能遵从,希望福晋早日调理好身子。”南一怒而起身,朝上首的两口子福了福,步出正院。
胤禛在佟氏转身时,瞥到她眼角的湿润,心口微抽,目光清冷的转向福晋,声音沉沉,“爷倒是不知,额娘几时遣了人过府。”
福晋强行要人的做法委实让他不悦,还打着额娘的旗号。
“妾身不过是想再添个小阿哥而已,爷也需要嫡子啊。”那拉氏说。
胤禛闻言沉默,他何尝不想,只是,委屈了依儿。
“你该同爷事先商量一下,宫中多的是擅调理的嬷嬷,爷同额娘说一声,你要多几个也无不可,何必非秋嬷嬷不可。”
堂堂嫡福晋强要侧室的下人,也不是多有脸的事,传出来也难听。
那拉氏摸摸脸,转过身正脸朝向胤禛,“爷,秋嬷嬷确实有一手,您仔细看看妾身的气色,就晓得非她不可。”
她软了声音,面上浮上哀色,“弘晖儿没了,妾身心里难过,就想调理好身子,若是秋嬷嬷之事让爷不高兴,您可以责骂妾身,为了小阿哥,妾身拼着受了就是。”
胤禛本就怜惜她丧子,那拉氏聪明,若一味的强硬姿态,必遭胤禛厌弃,可她放下嫡妻的面子相求,又道明心中的苦楚,反而令胤禛无法责怪,还会理解她的行为。
“佟妹妹身子骨不好,妾身心里也清楚,可她年纪轻,总比妾身强得多,不如这样,爷同额娘讨二个嬷嬷来帮佟妹妹调理如何。”那拉认真的建议道。
胤禛闻言未曾多想,便点头同意。
那拉氏暗呼了口气,借着试眼角的动作,她侧身,微勾起嘴角暗自冷笑,佟氏,甭说嬷嬷,连佟氏自己,也早晚会栽到她手里。
得了人又换得胤禛的谅解,那拉氏这一招赢得漂亮。
一直到晚膳前,她心情都不错,换了身亮色的衣服,等胤禛一起用膳。
苏培盛进来,“福晋,爷命奴才给福晋传个话,晚膳在挽月阁用,晚上也宿在那。”
屋中久久没有声音,苏培盛抬头,就见福晋面色微沉,眼眼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菜。
“哦,知道了,退下吧。”
“喳。”
男人的心偏了,任她放下身段,他心里也只记挂佟氏受了委屈,今天是十五吧。
那拉氏心生寒意,还没入冬,竟觉得浑身都冷,一桌子精心备下的菜,她没胃口再尝。
挽月阁里,秋嬷嬷跪在地上给南一磕了三个头,青云宜人上前扶起她。
南一抽抽噎噎的,眼泪不要钱似地淌,眼睛鼻头通红,她就端坐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哭,背挺得直直的,眼睛看着门口,伤心得不能自持,谁劝也不听。
那哭声见者伤心,听者流泪,惹得屋里屋外丫头婆子跟着抹眼泪。
宜人将一个小包裹递到秋嬷嬷手中,哽咽地说,“嬷嬷,我送您吧,主子哭得我受不了,她这是拿刀割奴婢的心呐。”
主子从主院回来,把秋嬷嬷调到主院的事一说,她们还没反应过来,主子自个就坐在那流眼泪。
那副难过的神色,特招人心疼。
秋嬷嬷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再次看了眼屋中兀自伤心的主子,不忍再停留,转身步出屋子。
被小顺子从书房请来的胤禛,一路听得身后的奴才吸鼻子的声音,心头烦燥不已,“你个狗奴才,够了吧你,非要爷把你嘴堵上。”
小顺子狠抽了两下,抬袖擦泪,小声说,“奴才,奴才忍不住,佟主子哭得太伤心,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爷,您可是骂佟主子了?”
听听,这是奴才说的话,胤禛提脚踹了他一下,怒道:“爷看你骨头痒,需要替你松松。”
小顺子抚住嘴,身体后退几步,“奴才该死,奴才说错了话,爷别跟奴才一般见识。”
嗬,还知道拿话堵他,胤禛颤手指着他,盛怒之下,“来人,给爷将他拖下去,爷不想看见他。”
两条黑影从旁边树上跃下来,落在小顺子面前,小顺子一看是熟人,麻利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别客气,一会拖的时候请轻点,明天我还得出府见人呢。”
这两暗卫是胤禛的贴身暗卫,保护南一的两只因能力不足,被送到某地重新训练。
他们相视一眼,并没有接受银票贿赂。
爷的暗卫比普通暗卫思想觉悟高多了,小顺子见他们不接,耐心劝说,“爷就那么一说,不当真的,佟主子还需要我办差呢,放心。”